眨眼八个月,忙于政务也就没再去提恶虎木箱事件,那些曝光的画中私情仿佛真被遗忘了一般。
两人每天照常合作,但保持了一定距离,比如分开休息。这成了心照不宣的事,今天各回各房就好。
胤禛闲下来也会心酸怅然,老鬼究竟怎么看待他的爱慕之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接受吗?
但繁忙政务足够占据大部分精力,而他也着实没勇气追根究底问个明白。
不问,是心里清楚希望渺茫,不如装糊涂避免尴尬。
此刻,胤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中秋之夜一起回宫,老鬼是不是有话想说?在八个月后,终是给他一个回答?
武拂衣没有立刻阐明回宫的意图。有的话,是该挑个好地方讲明白了。
马车一路安静驶向紫禁城。
三刻钟后,入宫下了车,挥退侍从们。
武拂衣却没有往养心殿或永寿宫方向去,她指了指如今空置的乾清宫。
“还记得吗,曾经说好的,哪天背着康熙去乾清宫顶上耍一耍。今晚,我想月亮近一些。月圆之夜,紫禁之巅。阿四,你还要来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月圆之夜, 登顶乾清宫?
胤禛举目望向天际满月,又扫了一眼空旷无人的宫殿四周。
平时留守看门太监也不在, 以此确定武拂衣的提议不是心血来潮, 至少有提前清场。
其实,他当年没拒绝一起爬紫禁城房顶,九成是为鼓励老鬼萌生夺嫡野心, 只要老四成了皇帝就能做很多事。
那是康熙四十二年的旧事。时隔十五年,老鬼不忘此事, 该说她是贼心不死呢?还是不忘初心呢?
荒唐, 不去。
这种冠冕堂皇的违心之言,今时今日无法说出。
胤禛意动后第一时间瞥向脚下, 穿着花盆底鞋没法爬屋顶,总得回房换套装备。
“无需操心, 我都准备好了。”
武拂衣捕捉到了胤禛的眼神,自是明白他的想法。“楼梯、鞋子、手套都让人预备在屋檐下。”
“你可真是有备而来。”
胤禛的语气不咸不淡。不知该为老鬼想着与他一起同行而愉悦,或是为这人笃定自己不会拒绝而气恼。
武拂衣听了这句平淡到别扭的话语, 只是轻轻一笑就带路了。“走吧, 从西北角上去。”
乾清宫西北角外侧, 木梯已经架好了。
木梯边有个矮凳,上面放着武氏尺码的平底布鞋。还有两副便于攀爬的手套, 以免屋顶灰尘碎石扎伤手掌。
“你换鞋,我先上。”
武拂衣说着将木梯调整好角度。
轻轻摇了摇,确保它卡得角度刚刚好,稳固到不会轻易移动。
然后,嗖嗖三两下就窜了上去。
她稳稳蹲在了屋檐边缘,左手扶住了木梯,右手对胤禛招了招。“来吧, 放心上。”
胤禛抬起头,屋顶的武拂衣仿佛身披月光的招财猫。
就是老鬼曾经描述过的那种喵。但披着老四的壳子,不是胖肥猫,而是清隽俊朗的招财猫。
不对!
他把自己的身体比喻成了什么?
立刻摇头,把奇奇怪怪的意象给晃出脑袋。
根本没有招财猫,这情形更像是房顶的那只在邀请地上的乖乖狗一起上去撒野。
这个想法似乎哪里更加不对劲了。
遇上老鬼,总会稀奇古怪的联想入侵他的思维。
猫猫狗狗的画面,正是源于老鬼送他的《阿四历险记》简笔画册。
胤禛深吸一口气不再联想,立刻登上木梯,三下五除二就到了屋檐上。
皎洁月光照亮宫殿屋顶。
一步一步轻踏琉璃黄瓦。听着瓦片微微嘎吱作响,走到正脊中央处,肩并肩坐下。
仲秋夜风,拂面而来,两人一时安静。
就见屋顶角脊的仙人走兽也静默端坐着。
几百年来,它们一动不动地俯瞰人间沧桑变化。今夜,难得有访客上来。同坐一片夜空下,俯瞰满月下的皇宫。
从紫禁之巅远眺而去,整个皇城被月华清辉笼罩。不见人踪,却见各宫灯火星星点点。
更远处是今夜不宵禁的京城夜景,地上火树银花,犹如天上银河倒影。
这是至高处才有的风景。
如梦如幻,目力所及尽是繁华。繁华背后却又是无尽清冷,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归去,不在人间。
“阿四,我有个小问题。”
武拂衣先开口了,“转眼十八年了,你觉得自己是男是女?”
互穿初时,胤禛二十二岁。
经过十八年,偶有换回自己的身体,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以武氏身体活着。
胤禛听懂此问。尽管他以女子身份生活的时长将要接近以男身活着的年岁,但对自己的性别认知很清晰不动摇。“当然是男的,人不能忘本。”
“你说得对,人不能忘了是哪里出发的。”
武拂衣也是这样想的,过往种种构成她的原则与底线,所以不会跨越某个界限。
胤禛没有因为得到赞同而愉悦,此刻心底一沉,他有了不祥预感。
接下来就听武拂衣娓娓道来不曾多言的从前,最初生活的现代世界所在国度是什么情况。
没有皇帝没有奴隶,男女同工同酬,法律承认与道德提倡的是一夫一妻,而不该有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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