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逐将纸钱点燃投入炉中,纸钱很快就燃了起来。
烧纸钱容易弄得脏兮兮的,道观还在一旁接了根水管,烧了纸钱之后就可以洗一洗。
明逐抓着沈见微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帮沈见微洗,洗完后还用湿巾擦了擦。
沈见微都被逗笑了:明逐,你这样搞得我很像一个小朋友。
明逐:你是我老婆,也就是我的小朋友。
咦惹,腻歪死了。
道观里呢,不要这样。
明逐却说:白云观里供奉了月老。
都供奉月老了,恩爱一下也是可以的,月老不专门管这个?
沈见微:有点道理。
香烛和纸钱都燃了,明逐找一位道长问了问他们观主在哪里,直说想给白云观捐赠一笔钱款,用于修缮道观。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你要是跟道长说想捐钱希望神仙多保佑自己,那道长只会捂住功德箱的口,告诉你最多只能捐两百块钱,可要是说修缮道观,那就不一样了。
道长听完明逐的话,直接带他们去找观主了。
白云观的观主是这道观里年龄最长的,据带路的道长说,他们观主已经五十几岁快六十了。
观主姓陈,名为陈柏云,谐音白云观的白云。
陈柏云作为对道教经义领悟得最深的人,在求签的殿内给来求签的人们解签,他穿着和其他道长如出一辙的道袍,留了一点山羊胡,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陈柏云正在给人解签,他们便没有上前打扰。
求签的是一个女孩子,运气不怎么好,摇出来一个下下签。
任凭谁摇到一个下下签,估计心情都不会好,加之这个女孩子很可能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来求签的,现在低落得不行。
陈柏云把签文撕给了女孩子,给那个女孩子递了一包没有拆封过的餐巾纸,然后用一个很温和很平缓的语速给这个女孩子解读起了签文。
不便上前打扰,沈见微就和明逐在一旁听着。
陈柏云解读签文时,把四句签文都一一给女孩儿解惑,当然,还是听得女孩儿云里雾里的,把这玄乎的四句话说完了,陈柏云才用女孩儿听得懂的话继续讲解。
当陈柏云越说越多,沈见微懒散的姿势都收敛了,他望着陈柏云,心里大为震撼。
那四句签文他自是能够听得懂的,他师父逼他读过的书是真的多,只是陈柏云在给女孩儿解释那四句签文时,竟然全然扭转了那四句签文,不是说意思脱离了那四句签文,而是陈柏云在并不好的签文里,给女孩儿解释出了正向的意志。
就像是有一盆种下去的花,那点嫩芽看着就要彻底死翘翘了,经由陈柏云这么一说,嫩芽就能活过来。
怪不得白云观作为一个人流量巨大的旅游景点,那么不拘一格,有陈柏云这样一位观主在,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沈见微来到现代之后学了很多东西,但是有一个东西他还真没有学过,那就是哲学,所以也就没有发现陈柏云的话中充满了辩证法的思维。
真正的道长,不仅对道教经义一清二楚,还通读各类书籍。
女孩儿在陈柏云一番解释下,心情已经没有那么低落了,情绪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谢谢您。女孩儿站起来朝陈柏云鞠了一躬。
陈柏云还了一个道家的礼:小姑娘,越往前看路越宽,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
等女孩儿离开,沈见微和明逐就凑了过去。
陈柏云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作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两位是来算良辰吉日的?
沈见微差点儿从板凳上给掉了下去,幸好被明逐手疾眼快给提溜住了。
观主,您是有火眼金睛?怎么看出来他们两个人是一对的?
一般人谁看见两个男人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啊?
陈柏云:你们两个人的眼神都快拉丝了,当贫道瞧不见呐?
他只是人老了,眼神好着呢。
沈见微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明逐开口拯救了尴尬的沈见微:陈观主,我们来找您是想商谈一下出资修缮白云观的事宜,当然,您要是愿意给我们算一个良辰吉日,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柏云眯着眼睛,又摸起了自己的小胡子:有那么多想捐香火钱的,你们还是我头一回遇到的想帮我们修缮道观的。
明逐:这有什么问题吗?
陈柏云放过自己的小胡子,他把一旁的签筒给拿了过来,又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签文:多少人来此,不都是为了求神仙保佑?你们不求点什么?
明逐正色道:用唯物一点的说法来讲,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处于运动变化的过程中,上一秒的我不是下一秒的我,那么上一秒我的运气差,不代表下一秒我的运气还是差,该来的总会来,尽人事、听天命,在被准许的范围内去努力,就可以了。
陈柏云赞赏地看着明逐:你大学时马原应该学得很好。
明逐:陈观主的心理学也学得很好。
由于在明家的经历,明逐对心理学的了解不可谓不多。
陈柏云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硬皮的证书,翻开展示出来:专业的,专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