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发间枯叶一晃,她歪头瞧了瞧拂珠的脸。
平日里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这会儿还是没什么血色,连同嘴唇都失了鲜润的颜色,整个犹如霜打的花骨朵似的,没点精气神。
北微松松捏着花骨朵的细腕子,半是心疼半是不爽地啧了声。
她这小徒弟聪明又可爱,天资非凡,长相也出挑,万里无一的美人。跟同样风姿卓越的大徒弟站一块儿,谁见了不得夸北微峰主慧眼,收了这么好的两个徒弟。
就是这世上大概真的没人能够完美无缺,她这哪哪都好的小徒弟,转头竟折在乌致那挨千刀的祸害手上。
还一折就是百年!
这么些年下来,她小徒弟从乌致那儿受的委屈够装个几十上百箩筐不说,此次若非独孤杀及时传音,她都不知道她的小徒弟居然灵力紊乱到连独孤杀都感到棘手的地步。
而小徒弟之所以会弄成这个样子,据白近流那小家伙告状,原因在于乌致。
北微又啧了声。
更不爽了。
她一直觉得别说是东海境内,就算是整个中界,都没谁能配得上小徒弟。
不料小徒弟豆蔻之年情窦初开,一眼看中了乌致。实不相瞒,她当时就有种自家养的白菜要被猪拱了的糟心感。
等到白菜真被拱了,还是主动躺平让拱的,那糟心感就更加无法言语。
迟早得叫那头猪把她家白菜受过的统统挨上一遍。
北微眯着眼想,幸好当初她有远见,早早替自家白菜在背后留了那么一二三四五六手
还在想着,就见小白菜低眉顺眼:弟子知错。
嗯,知错了,然后死不悔改,下次还犯。
尽管北微修的是音道,与拂珠的剑道并不如何相通,但到底是师徒,同承越女一脉,不多时,北微便将拂珠灵力梳理完毕,经脉也仅剩最严重的几处额外需要些时日慢慢将养。
拂珠感知了下。
师父不愧是师父,她不疼了。
现在能跟师父说说了吧,北微指尖凌空点上拂珠心口,封印怎么回事?
封印是早年北微翻阅诸多古籍,又想办法从别家宗门精于阵法禁制的阵修大能那儿取经,折腾许久才给拂珠弄成的。
说是效果最少也能维持几百上千年,未料现在就松动了。
拂珠更加低眉顺眼:是弟子一时不察,弟子知错。
北微哪里会信她的话。
便道:又是乌致?
听这语气就知道楚歌峰上的事瞒不住。拂珠小声道:是乌致。但他也只是一时失手
岂料话刚开了头,就被北微打断:失手能把你打成这副德行?以前你师兄跟你切磋的时候天天失手,怎么没见你师兄把你打到封印松动?知不知道我如果晚来一步,你身体都要毁了!
接着话音一转,以严师的口吻教训道:封印松动也就算了,你还吐血。你当你有传说中的聚宝盆,想要多少血就能有多少血?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越是强大的修士,越要注意不能受伤,血是最金贵的。你现在是合体,等到了大乘渡劫,包括后头成了仙,就知道血的作用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
北微训起人时堪称六亲不认,拂珠垂眸听着,不敢接腔。
小徒弟抿抿唇,下巴都要缩进衣领里。
长长一番说教结束,北微连歇口气都无,又说回乌致身上,看拂珠的眼神那叫个恨铁不成钢:乌致他狗屁的一时失手!天天就知道替乌致说好话,心全偏他身上,怎么不见他替你说好话?
难得听师父爆粗口,拂珠仍旧缩着,半声不敢吭。
见她跟鹌鹑似的,北微更气了。
也就外人以为乌致天赋奇高,短短几百年就修炼至渡劫巅峰,还跻身三界名士榜,占了个不错的位置。
唯有他们这些做师长的心里门儿清,若非拂珠有心退让,万音宗的天骄名士哪里轮得到乌致去当。
乌致他算个屁!
他根本屁都不是!
你啊你,北微又变得苦口婆心起来,你现在离大乘只差那么小半步而已,真不能一鼓作气把它给突破了?换作人家,早闭关个几十年出来扬眉吐气,就你不好好修炼,成天往楚歌峰跑,真想知道乌致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说完没能忍住,手指往下一戳,切切实实地点上拂珠心口。
北微并没用什么力气。
但拂珠还是哼了声,可怜兮兮地皱起眉,做出疼痛的样子想让师父心软。
拂珠自懂事起,再没撒娇过。
北微果然瞬间就被俘虏了。
见北微神色微缓,拂珠趁热打铁,继续撒娇:好师父,你说过,修炼不可一味的张,需有张有弛,你看我这不正在弛吗?等弛够了,我就开始张了。
北微还想再训几句,最终也只能无奈摇头:你就尽找借口吧。等哪天你发觉你以前居然白白浪费那么久的天赋,非得后悔死。
音落,忽听嗷嗷一声,一直等在外面的白近流扒开门,虎虎生风地冲了进来。
显然它以为那句白白是在喊它。
守在门外的独孤杀正说白近流速度太快,他一时没注意就没能拦住,门内见速度太快的白近流马上就要冲到拂珠榻上,北微眼疾腿快地一伸腿,没好气道:谁喊你了,给我滚出去。我没出去,你不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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