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夙指着自己还沾着血的心口,“我都这样了,你不会还怕我吧?”
徐平宽的脸青了红、红了青。
小夙大摇大摆走到楚贺二人面前,“借双鞋子。”
贺凉水从乾坤袋拿了一双鞋子给他。
小夙惊奇:“你的脚居然跟我一样小!”
“……”贺凉水纠正,“是一样大。”说着,他整了整下摆,不让人看到他的脚。
柳画鸢偏要猫着腰看,“真的欸,你的脚居然跟我差不多大?”
贺凉水就跟撵小狗似的,“去。”
柳画鸢吃吃发笑:“小脚好啊,男人就喜欢小脚。
贺凉水心想那可不一定,楚孤逸最喜欢他的小樱桃……
斗转星移,东方渐渐泛起微白,死生法阵终于摆好。众仙门有意想看这法阵究竟如何运作,一时都未察觉天色将明。
琴若欢鬓角渗出细密的汗,眉心死死拧紧,每个动作都极尽小心。
徐平宽问林松烟,“你可看出名堂?”言下之意是,有没有偷师学到?
林松烟淡淡道:“死生法阵的布置并不难,范围也不用太广,只有阵眼所需之物难得罢了。”
徐平宽又问:“那可否用这法阵,将你凤师叔复活?”
林松烟凉凉地睨了自己师父一眼,“凤师叔已经没有至亲之人了。”
徐平宽如被当头泼了冷水,脸垮下来,“是啊……素素也走了。”
“这死生法阵,传说能将人复活,也只是传说罢了。师父不必挂念心上。卓仙师只是陷入沉睡,所以救回来的几率很大。”
徐平宽只是沉沉叹息。
林松烟又道:“说白了,这死生法阵,是将曾经被掠夺的气运还回来。”
“还回来?”子车良问,“是何意思?”
“卓仙师的灵力乃至魂魄,曾被镇压鲲神的法阵吸取,这镇压法阵破了,那股灵力与魂魄无处归依,有了这死生法阵,自然可以引回来。”
“灵力也能回来?”徐平宽惊愕。
要知道,发出去的灵力就像泼出去的水,基本就没有收回来的,只能从丹田再造。还从未听说能循环使用的。
灵力永远不嫌多,用到的时候只会恨不够。
林松烟道:“不光卓仙师的灵力,历代掌门的灵力,恐怕也会一并回到她身体里。”
“……”徐平宽要羡慕死了。
天光熹微之时,死生法阵启动。
黑象石花瓣分裂成无数朵,在卓南晴周身有序漂浮,金光撕裂地表,汇聚向那滴心头血。琴若欢掌心托着那滴血,衣摆无风自动,灰色眸子在法阵中绽出精亮的光,他抿紧唇,气势沉着。
阴奴则在一旁维护法阵。
风起云涌,惊涛拍岸,北冥岛为之颤动。
贺凉水捉住楚孤逸手臂,生怕脚下忽然裂开一个缝掉下去。
琴若欢缓缓将那滴血推入卓南晴的心口,她仰起脖颈,眼睫微动。言淏立即唤道:“师父?”
卓南晴此时并未醒来。在那金光中,融着一缕缕的灵力,随着黑象石花瓣在她周身缠绕起舞,宛如轻盈的纱,笼罩着她。
法阵还在继续,琴若欢喝道:“阴奴。”
阴奴上前,从那些金光中捕捉到魂魄碎片,她那双瘦弱纤细的小手,却像技术最精湛的纺织女子,为躺在玉石床上的人修补魂魄。
卓南晴的脸转为枯槁灰白。
言淏仿佛也很痛苦似的,问:“怎么回事?!”
琴若欢表情阴鸷而疯狂:“别说话,会打扰阴奴。”
言淏捂住头,风铃等人纷纷喊道:“掌门!你怎么了?”
“没事……”言淏脑中嗡嗡,周遭的声音远去,像是听到遥遥的海啸声,与一座庞然大物的嘶吼声。
是鲲神吗?
为何只有他能听到,别人都听不到?
他四顾望去,众人视线所聚集之处,无不在他师父身上。
只有小夙,看的一直都是他。
言淏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仿佛只有小夙,才能抚慰他脑中锥刺般的疼痛。
小夙一如既往接纳了他,在他耳边说:“没事的,我陪着你。”
正当此时,徐平宽忽然怒喝一声:“天已亮,琴若欢你这魔头拿命来!”拔剑就冲过去,竟是要生生打断死生法阵。
众人注意力全在卓南晴身上,哪里会想到徐平宽居然偷袭,北冥弟子骇然失色。
贺凉水也被徐平宽这波操作惊呆了,什么叫无耻,这就是。
好歹你等卓南晴醒来再算账,人家还在生死线上徘徊,你这不是纯心不把人家的命放在眼里吗?嘴上大慈大悲、高风亮节,结果干的全是不入流的事。
琴若欢霍然抬眼,那一眼像是要杀人,紧接着冷笑:“什么正道,果然都是假仁假义之辈。”
语罢一挥袖,法阵之外,又起法阵!
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似坠入了梦中。
贺凉水昏迷之前还想着,不会又是情天幻海吧?那他岂不是又要跟楚孤逸七天七夜?
……倒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当他再次醒来,却是在泥地上,没有一望无际的平原,也没有温软的大床。
贺凉水莫名其妙坐起来,发现身边有个小女孩在挖泥巴,头上扎着两根羊角辫,圆嘟嘟的白净小脸,看上去约莫只有四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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