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在旁边抱手看着,心中盘算,这女孩子心慈手软,肯定下不了重手,就算下重手也没用,被她操纵的人偶只要手脚能动就不会停下……这种战斗持续下去无疑极耗心力,比起咒力量,更快被削弱的是意志力。
她讲解自己的术式时,十句话里有九句是真的,唯独最关键的一点说了谎,她的操纵术除了被咒力量限制,也和意志力有关。
她只提咒力,这个女孩子就会为了节省咒力苦苦支撑,等过了那个临界值……
她唇边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她就能如法炮制地用她去对付底下那个更难缠些的少年人了。
一分钟后。
老妪双目圆睁,不可思议道:“你们这届咒术师怎么回事,一点都不顾及普通人吗?”
“你居然用丝线把这几个人的手脚筋都割断了,这样就算被送去医院也会有后遗症的,小姑娘心太狠了吧!”
希音手指上套着流光,微皱着眉头,无奈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咒术师以保护普通人为已任,我虽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却也觉得因为自己的软弱让别人受到更大伤害是无法原谅的事呢,这已经是无奈中的最佳选择了。”
诅咒师的操纵术确实厉害,希音割断了那家人的手筋,他们还试图冲过来用牙齿咬她,到最后她就只能把他们的脚筋也一并割断了。
就算这样,他们爬在地上也在用四肢挪动,试图靠近她,好在已经无法构成威胁或者伤害他们自己了。
见希音站在横倒一地的傀儡中央,脸上的神情平和柔顺,看不到一丝动摇,老妪面皮抽动,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从容。
嘁,看走眼了,没想到这女孩子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脑子很拎得清心也狠。
这一辈的年轻人,果然了不得。
心知大势已去,她脸上的得意尽皆散去,只余一片萧瑟,老态毕现。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老婆子技不如人,也没你心狠,栽了栽了。”
老妪双手交握在一起向前伸去,一副放弃抵抗的姿态,“我看你也不想欺负老人家吧,这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折腾……你把我绑住好了,不要太粗暴。”
她这样依赖术式的术师,一旦没有使用的傀儡,就完全陷入劣势了,况且年老体衰,拼体术也完全没有优势,束手就擒是明智的选择。
希音一声叹息,轻声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下面的咒物也是你放的吧?给许多人添麻烦了哦。”
“鱼饵而已,用来钓鱼的。”
看着希音走近过来,伸手要制服她,老姬手掌一翻,用和之前迟缓速度截然不同的敏捷带起黑色刀片向她划了过去!
“我知道像您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肯定会留一手。”
金属交击,一声脆响,刀片被流光打到一边,撞到墙壁上。
“您在上面抹了毒吧,被割到会死吗?”
老妪的瞳孔收缩如针,望着抵在自己喉头的尖利护甲,虽然担心呼吸的动作略大些就被割伤,却不敢不答。
“怎么会……顶多让你动不了而已。”
希音好脾气地,商量似地同她问:“差不多了,你应该没有其他招数了吧?”
“没有了,没有了!”老妇人颤声回道。
希音垂眸望她,温柔道:“你跪下,手背到背后。我的耐心也不是无限度的哦。”
不听她的话,就算不会死,想必也免不了皮肉之苦……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了不得啊。
老妪心里苦笑,忍着屈辱跪到地上。
她这样的诅咒师,倒是有仔细研究过咒术协会和咒术师们的行事作风,她知道自己会被押送去协会审判,但是她的术确实好用,想必协会也不会不给她‘卖命’的机会……
如此想着,她彻底没有了抵抗的心力,驯服地把双手背到身后。
“失礼了。”
年轻美貌的少女咒术师知节守礼,想必出生世家,就算到这种时候依旧不肯丢下风度,让老妪不由感到安心。
她看到她绕到自己身后,手搭上她的肩膀,俯低身体,在她耳边疑惑地问:“你做这些事,伤害别人的时候,好像一点也不难过,一点都不觉得痛苦呢。”
什,什么?
“完全坏掉了吗……就算只有一点,一点也好,我也能说服自己原谅你啊。”
像有一阵轻风拂过脖颈,再接着,老姬眼中的世界突然开始翻转倒腾,等停止时,她居然看到那少女低垂着眉眼,恣意温柔地向自己投来注视的模样。
我的头,被割掉了啊!
老妪的眼珠在眼眶中疯狂打转,竭尽全力要找自己的躯体。
希音蹲下去帮她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她如愿见到自己罪人般跪伏在地上,失去头颅的身体。
血迹像溪流般蜿蜒于地面,她张大嘴,双目暴突,发出没有声音,撕心裂肺的哀嚎。
“你在负一层放的饵,钓来我们之前,就已经害死十多个人了。”
魔女温柔地解释:“还有这一家子,本来就受了惊吓,现在变成连我都要头痛的烂摊子了,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稍微为自己做的事,负点责任吧。”
*
不幸中的万幸,诅咒师殒命之后,术式自动解除,伤员因为体力消耗和失血过多,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