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勋只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脚像一座山,他是被山脉镇压的恶兽,是被蟒蛇捆绑的猎物,他奋力挣扎却逃不出身上的大山,也逃不出蟒蛇的捆绑。
他脸色紫涨,胸口的位置被持续压迫,肺几乎不能扩张,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缺氧而死!
安元勋口吐白沫,眼珠翻白,眼看就要被活生生憋死,可隗辛突然间放松了对他的压制,把脚挪开了。
安元勋嘴里嗬的一声,发出了破旧风箱般恐怖的吸气声,大口大口地喘息。
挣扎的流程就这么结束了吗?她遗憾地说,那让我们加快脚步,进入下一个流程吧求饶。我除掉的许多敌人,在最后关头都会向我发出祈求,现在轮到你了开始吧。
安元勋嘴角无法控制的流下了一串涎水,他抬起头,脸色变幻,一时狰狞一时恐惧。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隗辛早就被他碎尸万段了,他极度仇恨,极度不甘,同时又极度惊恐,求生的念头将他的大脑塞满。
他想活下去。
他明知敌人不可能放过他,但是他仍然想活下去。他可以硬气一点,闭紧嘴巴不说出求饶的话,让自己死得体面可是他做不到。
因为死亡还没有真正降临,他想要抓住最后的生机,哪怕生的希望转化成概率仅有亿万分之一!
他如隗辛所想的那样痛哭流涕,血、鼻涕、口水、泪水混合在一起,他崩溃了,理智全失,死亡的恐惧将他压倒。
此刻的他不是天使,也不是财阀安家的掌权者安元勋,他是个被荆棘围困的野兽,被逼到悬崖边的羚羊,他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抛弃了全部的尊严和体面。
求求你,放过我安元勋一边说一边大口呕血,他伸直手臂,想要抓住隗辛的腿。
他自诩为神,可此刻隗辛就是他的神催命神。
他为了钱可以出卖灵魂让自己变成贪婪的魔鬼,他为了生也可以舍弃人格自尊,亲吻死神的脚面。如果有必要,他能把死神的脚面连同她踩着的地板也给舔得干干净净。
死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求饶需要拿出诚意。我理解你没有求饶的经验,所以好心提醒你,你得拿出诚意。
安元勋醍醐灌顶,抖如筛糠,拼命抓住隗辛话语中释放出去的信号,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把我的一切都分享给你,我的势力,我的手下,我的研究成果我之前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我是想除掉你,但是你不是你不是还没有死吗?安元勋祈求地说。
分享?只是分享?你不应该诚惶诚恐地把你的一切都献给我吗?你竟然只谈分享,想要空手套白狼。隗辛笑容淡了下来,是啊,我还没死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诡异,安元勋遍体生寒,意识到自己踩到了她的爆点。
我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让我活着!安元勋急忙补救,我的下属你不知道如何控制,我的暗线你也不知道埋在哪里,我还有许许多多的布置,无数的产业,上百亿上千亿的庞大资产,我的家族也能任你驱使!我还有政界的力量,我能帮到你!我是有用的!
晚了,你正确的祈求来得太迟,我已经不想接受了。隗辛惋惜地说,只能劳烦你去死了。
安元勋祈求的表情滑稽定格,像石化的雕像。
你根本、你根本没想让我活下去咳!安元勋吐血。
他胸口被钢柱一穿而过,你为什么怎么可能
我不想让你活着,这件事显而易见。隗辛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指声中夹杂着物体被洞穿的噗嗤声。
钢铁荆棘从地面升起,尖锐的矛刺直指天空,流淌着污秽之血的恶魔被处以死刑。
你杀死了安元勋。
你剥夺了安元勋的超凡能力。
深红色的液体滴答滴答流淌隗辛垂下了手臂,指尖一动,一团血珠就被牵引了过来,落到了她事先准备的容器中。
隗辛收起血液,走到房间的金属门前。
金属门轰然洞开,场上的走廊上,狼藉的景象映入眼帘,穿着作战服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走廊上,他们是被亚当解决的敌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嗅到了空气中飘来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再强的人死的时候也会露出丑恶的嘴脸啊。隗辛喃喃。
黑曜说: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把命看得越重。
但是我和黑曜死的时候不会那样抛弃自我。琥珀说,我知道你也不会。
有的人哪怕死了,也是站着死的。有的人死的时候像个普通人,平平无奇,有恐惧也有释然。亚当说,天使死得那么丑陋,就当是欣赏话剧了吧。你解气了吗?
还没有。隗辛踏上充满硝烟的走廊,跨过横躺的人,剩下的那个家伙在哪儿来着?
走廊上适时亮起了绿色的指示灯,为隗辛指引方向。
她慢吞吞地跟散步似的走到了另一间疗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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