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本能,越来越让她难以招架了。
她埋头不再言语,三三终于松了嘴,伸舌将浅浅的齿印安抚了一二,感觉到怀里人抖了抖,慌了,“你哭了?我是咬疼你了吗?”
川兮:……
信天仍稳稳翱翔在高空,时而嘹鸣,与风和曲;流云飞转,偶尔被柔韧的丝发屏障撩乱,化雾霭漫漫;川兮数次推开三三,在迷蒙如幻的雾中找寻清明,浮浮沉沉。
有人手已不老实,初为顺气安抚,渐成乐瘾。玉背柔骨游走,原是比单单箍着要醉人许多。
这本能,愈发磨人了。
第47章
“凌云,兮儿是孑川的国佑公主,就算像她说的那般,万儿有来世,她也无法丢弃国佑的身份和她一起。”信天停驻歇息时,延天却示意凌云同他走得远了些,看着信天背上再次合拢的丝发屏障,忧心忡忡。
自川兮开了以发作屏,纵容三三咬唇之乐的先河后,人前不得如此亲昵的规矩就形同无物了,这几日甚是明目张胆。延天却心堵日久,有些忍不住了,可他怕直接跟川兮说,会让她不悦,只能先找凌云商议。
启明古规,各族国佑公主是要和天选佑将成婚的,就算天选佑将不是他,兮儿嫁的也会是另一人,而不是万儿。所以,无论万儿是否转世,只要兮儿还是孑川国佑,灵长族公主,就无法同她相携。
就算他能隐忍她们的亲近,她们也无法在一起,更何况她们结局注定凄惨,会伤害兮儿。
凌云审视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
她曾经也阻止过,那次独断专行的让延天却背公主。可此后种种,她看到公主日渐鲜活后,她终于理解了公主飞蛾扑火的抉择——她需要真正活一次,哪怕明知结局。
“延将军,公主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那是沉沦不自知,失了理性,往后有多痛苦,她…”延天却有些急,她话音未落,紧接着她的话反驳。
凌云未等他说完,“你怕她不再嫁你?”
“怎会,”延天却一愣,“你母亲就是前任国佑公主,你当知道,这是古规。”就算她母亲难产离世,无论她父亲想不想,都不能再续弦。
凌云眯了眯眸子,凌威隐隐,“若古规阻她幸福,我愿做万古第一逆子。”
长离临别时曾说,爱无法自控,可她能选择爱的方式。她的方式,是让公主的情路,长一世,再一世。此生诸多身不由己,可等万儿转生,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以不一样的方式。
“你也曾阻止过。”延天却不知她为何突然转变,他本是因她上次忤逆兮儿,给他机会背兮儿,这次才先同她商议的,“我以为你会再行劝说。”
“延将军怕自己提来,公主会恼你。”凌云毫不客气,挑明了他不想惹川兮生厌的思虑。
延天却皱了眉头想反驳,她凛然向前一步,继续,“十岁起,她这风雨近七十载如同行尸走肉,你当比我更知她如何孤苦的走到今日。我遇到她时,她已是而今的模样,可你见过她十岁时的模样,十一岁的模样,二十一岁时的模样,她的一步一步,你当比我更感其艰难,而不是只为自己□□。”
她没像延天却那样同公主一起长大,可她十三岁遇到公主,她深切感受着她的生活,只是活着,为责为义为大国之家。
凌云鲜少长篇大论,许多话,说来都是废话。可今日,她不允许他埋下阻挠的种子,哪怕是想借她的手。她怕将来公主痛苦时,他再横生枝节雪上加霜。她不允许他心生任何阻碍,不允许一粒绊脚石横亘在公主的前路上。
“我遇到她时,她二十三岁,虽还未长大成人,却已是沉稳的模样,”她看着远处颤动的丝发屏障,若有所思,“我未与她一同成长,可我走过相似的路。”
她没遇到十岁的公主,可她经历过十二岁的自己,她十二岁入战场,比公主接触残酷嗜血晚了两载,她的心路历程是如何,公主只会比她更甚。
不离不弃的陪伴再过多少年都暖不了她。若陪伴管用,整个佑国军将士数万万,她,长离,延天却,还有许多许多曾朝夕相处的人,早该将她暖了。她也不需要伟岸的肩膀,她自己已足够成为自己的依靠。
延天却不会是她的选择,也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她遇到万儿,冰封多年的心融化暖热,飞蛾扑火般甘愿忍受结局的悲戚,她有多渴望,就有多绝望的曾经。
凌云最懂。
“她要的,是万儿。”
延天却深深看着她,良久,“今生她能给她快乐,来世她回来,定是寻仇,我不会让她回来伤害兮儿。”
他说罢,不等凌云再开口,转身而去。
凌云望了眼依旧密实攒动的丝发屏障,又扭头沉了眸子看着延天却隐忍的背影,难掩思虑。
……
“姐姐,你又在抖了。”发屏遮挡内,三三侧躺着,捧了川兮的脸。
川兮没有言语,将绞绕的身子贴向她,以疏缓空乏,迷蒙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浓眉晶目,明媚飞扬,即使是眼神不甚清明,看不清的时候,她的明媚依然照进了她心里去,沉积多年的孤寂木然,只需她一个干净的笑,一个俏皮的轻咬,就烟消云散。
她让她真切的感受到,曦光炙暖,繁花盛美,冬雪严寒,春风如梦,那漫漫国之大任的路,漫长到她不想再继续。她感觉到了她的人生,不再是孑川的一尊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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