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小孩子大多善良心软又好骗,这个孩子既然出现在了不是孩子应该待的地方,要么就是身份尊贵,要么就是和县令关系匪浅。
不管是哪一样,只要这个小孩儿心软替他求一句情,于他便是莫大的好处。
不过,今天过后,他就会明白一个新的道理——经验主义要不得。
胤禛的确是个宝宝,也的确是身份尊贵足以影响王崇明。
但胤禛这个宝宝却一点儿都不好骗,也一点儿都不会对坏人心软。
胤禛眨巴了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天真地问:“你说你是冤枉的,你真是冤枉的吗?”
“对对对,小人的确是冤枉的,小人是被骗进白莲教的呀。”
见那贼人连连点头,暗露欣喜,无论是活人王崇明,还是围观的一众鬼魂,都不禁对他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至少这贼人的无知,为他自己带来了片刻的欢愉。
至于好梦醒后,痛的会不会更痛,就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胤禛暗暗冷笑:刚入教就让你做高层,这就相当于后世娱乐圈出道即巅峰,分明就是有后台。
但他表面上却仍旧做出一副天真之态,义正言辞地说:“既然你是冤枉的,那你快把那些坏人的事都告诉王县令,他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而后又扭头问王崇明,“你说对不对啊,王县令?”
“这是自然。”王崇明非常配合,“若他真的身负冤屈,下官不但会替他申冤,还会将他无罪释放。”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个白莲教的高层绝对不可能是冤枉的。
所以,王崇明的空头支票开的是毫无压力。
那人绝没想到,胤禛的反应竟然会是这样,不由神色一滞,吭哧吭哧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这副神态,和方才的张三鬼简直如出一辙,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他有大问题。
偏胤禛还满脸天真地催促:“你快说呀。只要你把那些坏人做的坏事都说出来,王县令一定会把那些坏人都绳之以法,还你清白的。”
那人看了胤禛一眼,又看了王崇明一眼,见王崇明对这小孩的态度十分恭敬,心中不禁升起一点希冀。
他咬牙问道:“如果我说了,县太爷真的会将我无罪释放吗?”
这是偷换概念。
但胤禛岂会上当?
胤禛笑道:“既然你是冤枉的,当然得放了你了。”
——如果不是冤枉,的这话就当我没说。
那人的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先半真半假的说了自己是如何被拐骗入教的,又把其余高层做的恶事说了许多。
在他的供词里,自然是把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实在是摘不掉的,也把自己说成是被逼无奈,不得不从。
说完之后,他满脸祈求地望着胤禛,“小公子,我都说了,我说的都是真话。您就大发慈悲,让县太爷把我放了吧。”
“你急什么呀?”胤禛歪着头冲他一笑,“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这里和王县令商量一番,再决定你的前程。”
“哎,小公子,小公子,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呀。小人这条命,全在公子身上了。”
那人虽然担心夜长梦多,但如今他身为阶下囚,琵琶骨被穿,半点武功也施展不出来,只能听从胤禛的安排,被狱卒拉着回牢房去了。
“到了。”狱卒拿钥匙打开了一间牢房的门,用力把他推了进去,“老实呆着,再敢闹事,老爷先打你一顿。”
那人左右看了看,有些惊慌地问:“你们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为什么不把我带回原来的牢房?”
狱卒一边挂铁链锁门,一边嗤笑道:“你一个阶下囚,还敢挑肥拣瘦?老爷让你住那里,你就住哪里。再敢废话,老爷给你一顿杀威棒吃。”
“不行,我要见县太爷!”那人本能觉得危险,用力摇晃着被铁链拴住的栅栏,斯喊道,“我要见一县太爷,我要见小公子!”
两个狱卒被他吵得不耐烦了,一人拿了一根削尖的长竹竿儿,从栅栏的缝隙捅进去,在他身上一连扎了好几下。
“闭嘴!”狱卒不满地呵斥道,“你以为你是谁县太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实话告诉你吧,就是县太爷让老爷们把你关在这儿的。”
至于那位小公子,两个狱卒是提都不敢提一句。
“县太爷吩咐的?”那人不禁暗暗嘀咕,“县太爷怎么突然就给我换了牢房?难不成……是因着那位小公子对我另眼相看的缘故?”
当一个人身陷囹圄的时候,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出现,他就会拼命抓住。
哪怕很多时候,这根所谓的救命稻草只是他自己的臆想,不到最后一刻他也是不会放弃的。
如今这个人就是如此。
原本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胤禛的出现给了他一丝曙光,他当然就紧紧的抓住这一丝幻想,不愿意放弃。
孰不知,这只是胤禛的计策而已。
在他被带走不久,就有另一个白莲教徒被带到了审讯室。
这一次胤禛却一改方才的天真之态,直接便甩了一句,“方才你那个同伙受不住酷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招了。
原本我是无心再问了,直接上报刑部秋季处决了便是。但王县令却觉得,应该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是不知,这个机会,你是抓得住,还是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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