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掉以轻心的,你们也要小心。”
闽侯县已经临近东海了,按照他们原本的打算,在这闽侯县的县城里休整三日,便一鼓作气走到东海之畔。
今天已经是第三日,按照原计划,明天一早他们就应该出发了。
可是,这天下午,隆科多正指挥着一众侍卫收拾东西的时候,县城里突然戒严了起来。
一众衙役挎着腰刀,拿着一张画像,气势汹汹地在各家客栈乃至商铺查问,有没有见过那画像上的女人。
“女人?”隆科多心中一动,招手叫来一个侍卫,低声吩咐道,“你去街上看看,那个画像上的女人,和今天跟回来那个长得像不像?”
那是为神色一凛,应了声是,就装作去买东西,溜溜哒哒地上了街。
整个县衙的衙役可谓是倾巢出动,自来民不与官斗,街上摆摊的、挑担的尽皆退避,一时人心惶惶。
那侍卫脚步一顿,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也装作慌乱的样子,闷头苍蝇似的撞入了一家书铺。
书铺里经营的东西,除了笔墨纸砚,就是一些话本小说。像四书五经一类的正经诗书也有,但却极少,而且价格极贵,穿短褐的平民百姓,根本就不敢往这种地方来。
因为胤禛从不亏待身边人,这侍卫身上穿的是一件茧绸的长袍,腰间束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绦。
他身形高大相貌硬朗,虽然不像是个读书人,但穿着打扮在这县城里,已经算是顶级的了。
要是在往常,书铺里的伙计肯定会热情洋溢地迎上来,好生招待一番,说不定就是一单大生意。
可是此时此刻,拿着画像搜查人犯的衙役,已经走到了隔壁胭脂铺,眼见就要到他们这里来了。
书不金贵的人老成精,赶紧拦住了撞进来的侍卫,“这位爷,今天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要不您改日再来?”
在这种时候,他们书铺里的客人越少才越安全。谁知道这些客人里面,有没有乔装改扮的逃犯?
“啊?哦,好。”侍卫假装是被街上的阵仗吓蒙了,一边拱手像掌柜的致歉,一边往外退。
但他的脚步看似不慢,实则却踉踉跄跄,效率实在不高。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班头正好领着四五个小衙役,和他来了个狭路相逢。
“干嘛呢,干嘛呢?对,说的就是你,给我站住!”
侍卫一脸懵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其中一个衙役凶恶地拽了他一下,“看见差爷你跑什么?莫不是你与这逃犯有什么关联?”
这明显就是强词夺理,也是很平常的敲诈勒索的开头。这侍卫从十七八岁就开始在官场上打滚,什么样的魑魅魍魉没有见过?
对于这些小手段,他心里门儿清。
“冤枉啊!”那侍卫手忙脚乱了片刻,才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从袖口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入那衙役手中,“差爷,差爷,这都是一场误会。您就算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与逃犯有什么牵扯呀!”
那块儿银子不大也不小,约有二两重。这是宫中行贿小太监的普遍数额。
但在这地方县城里,二两银子属实不算小数目了。以如今的物价,一个五口之家,一年有五两银子,就足够丰衣足食了。
当然了,前提是家里人不要生病。
一旦有人生了需要吃药的病,很快就会把家底掏空。
见他使了银子,从班头到其余的衙役,便都不再为难他。
那班头举着画像问他,“你好好看看,这画像上的女子,有没有见过?”
重点终于来了!
那侍卫急忙凝神细看,但见那画上的女子身姿丰腴,容貌美艳,神情中颇有几分楚楚之色,竟是个绝色尤物。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满目惊艳地说:“我要是见过她,但凡看过一眼,就绝对终身难忘。只可惜,我没这个福气。”
“嘿,福气?”那班头嗤笑了一声,拿眼刀斜勾他,“遇不上她才是你的福气呢!”
那侍卫眼珠子一转,又从袖口摸出一块约摸一两的碎银子,悄悄塞给那班头,第一声询问道:“差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个绝色尤物,究竟犯了什么罪,也值得全城搜捕?”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嘿嘿笑道:“莫不是……县令大人的某个内宠,卷款私逃了吧?”
但凡是给人做手下的,谁不喜欢私底下谈论几句上司的八卦?
那班头假意训斥了他两句,也压低了声音说:“不瞒兄弟说,一开始,兄弟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后来才知道,那哪是县令大人的内宠?这分明就是个妖妇!”
原来,半个月前,县令的小舅子王生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
因王生的妻子刘氏比较凶悍,王生不敢把这女子带回家里,就悄悄藏进书斋,养作了外宅。
只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王生自认为动作隐蔽,却不知道,在书斋里伺候的书童丫鬟们,早把他的事捅给了家里的大奶奶。
毕竟,他们的卖身契可都在大奶奶手里攥着呢。宁可得罪了大爷,也不能得罪大奶奶。
大奶奶刘氏知道丈夫在书斋养了小妖精,自然是怒火中烧。
她忍了三五日,觑着某一日王生出去和朋友喝酒的时候,带着一众建仆打上了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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