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乌龟,壳是他最后的防线,在被剥开之前,他决定独自享受一晚最后的安宁。
于是简尘洗脸刷牙,换上睡衣,掀开被子的一角,靠着边缘躺下。
如果从外面看进来,会发现被子下那蜷缩起来的不长的一坨,在四个人并排躺下都绰绰有余的大床上,仅占了整张床的五分之一。
简尘整理悲伤的时候都是安静的,不引人注意的。
深夜。
简尘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卧室的门被慢慢打开了。
简尘这次没给男人留床头小灯。
所以卧室漆黑一片,只能隐隐绰绰感受到一个人影进来。
那个人影并没开灯,简尘感受到,身后的床面凹陷了一下。
下一秒,被子随之被掀开来。
和往常的每天都一样。
带着一股温热熟悉的气息,从身后慢慢贴近、并涌入被褥。
似乎自从那次履行婚内义务后,男人每次办完公务,都会习惯性地洗个热水澡,让自己身上没有冰寒的凉意后,再默默掀开被子,躺下。
简尘因为细微的动静,略略清醒了一点。
但青年不想就现状做出任何应对措施,他睫毛颤了颤,继续闭紧眼睛,装作睡觉。
装着装着,兴许待会就真睡着了呢。
简尘。
男人的声音在夜里突兀地响起。
简尘眼睫一抖,抿紧了嘴唇。
心里默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理他,也不要说话,继续装睡,反正背对着叶斯廷,男人也不会看出来他醒着,让他以为你真的睡着就好了。
简尘心里打定了主意,持续着堪称雷打不动的睡眠。
为什么装睡?
男人的声音,有些沉,似乎靠近了许多。
简尘:!??
为、为什么要贴过来
而且还这么直接地问他,好吧,这也确实是叶斯廷的风格。
可他为了不引起注意,连脖颈被发丝碰的痒了,都忍住没动,男人是怎么发现的?
你的呼吸,和睡眠时不一样。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
简尘:
不愧是军官,这方面也是十分的敏锐。
简尘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还不想和叶斯廷对峙这件事,起码他还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来得及独自消化好伤心。
简尘,怎么了?
叶斯廷似乎没打算放过他,声音很沉,带着有些放轻的动作。
如果不是发生了今晚那样的事,简尘会以为男人在认真地、小心翼翼留意着自己的情绪,说不定他还会不明所以的、跟着小小地感动一把。
见自己没说话,男人似乎停了一下。
下一刻,一只手搂在简尘的腰上,那只手似乎想把简尘从床的边缘往自己的胸膛带一带。
不要。
简尘忽然开口了,声音很轻、很小。
像是被压抑很久的弹簧,就连幅度都是微乎其微的。
简尘嘴唇一颤,忽然就觉得自己声音也有点哽咽。
他沉吟了一下,小声地说:请不要碰我,叶斯廷科尔。
男人的动作停住。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简尘知道自己犯了两个禁忌。
不要说请字,也不要叫男人的全名,这都是叶斯廷嘱咐过的。
好吧,简尘承认这小小的对抗,让他有一点点爽到,扬眉吐气的感觉。
同时,简尘忽然有些懊恼,他仍然不该说的,接下来就不能继续装睡了,尽管他还没准备好摊牌,但现在也似乎失去了选择权。
简尘在这一瞬间忽然脑袋里蹦出了很多想法。
比如财产问题,简尘在想,所有都是叶斯廷的,他什么都不要,简尘可以回到和室友合租的日子,但是,墩墩的抚养权怎么办?
男人那么喜欢熊猫,应该会和他据理力争吧?
尽管确实,叶斯廷的别墅后身有林院,可以供墩墩在成年后任意地爬树,房子的空间也足够大,墩墩能独立地生活在一间房里,于情于理,男人似乎都比他更加具有抚养权。
简尘忽然感觉鼻尖又再一次、慢慢泛过酸楚。
只是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忽然,简尘感觉自己
悬空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
原本缩在被窝里的身体,仅是一下就被抱了起来。
被子从软料的睡衣上滑下。
简尘惊得瞳孔一诧,有些慌了神,可是就像被巨鹰袭击的野兔,后颈已经被锋利牢固的鹰爪抓牢,根本不能挣脱分毫。
简尘轻轻吸了口气,他发现自己被男人抱着,坐在了对方的怀里。
下意识地想下去,腰上的手却如烙铁般,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简尘发现自己没法改变现状后,
感觉自己是全天下最窝囊的被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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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他不一定占上风,打架就更不用说了,而现在,好家伙,人身自由都给他限制了。
简尘发现自己下不去,干脆不再挣扎了。
方才悬空的慌乱中不小心攀上男人脖颈的胳膊,被简尘察觉,迅速自己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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