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一看段怡,在场的男子们皆是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那田楚英划拉段怡的脸,而段怡则是枪枪朝着下三路去,势必要让这厮当场断子绝孙!
二人越打越快,段怡几乎已经不用眼睛来看,而是凭着直觉,对着那田楚英一顿猛戳,长枪同剑交接,撞出了火星子。
段怡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像是拿着一根针戳那羊毛毡似的。
一战终了,两人快速的后退,拉开了距离,定定地指着对方。
田楚英一身白衣已经破败不堪,身上全是斑驳的血迹。
段怡亦是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眯了眯眼睛,伸出舌头来,舔掉了嘴角的血丝,突然猛的一回头,朝着身后刺去。
“打到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能发现身后有人,倒是我小瞧了你。”
一个黑色的人影冷冷地说道,在段怡的背后显现出了身形。
段家军众人看到这里,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明是大白天,却活脱脱的像是见了鬼似的。
先前城楼上那个拿着狼牙棒的黑衣人,不知道何时,竟是绕到了段怡的身后,像是融入了影子中一般。他手中那黝黑的匕首,像是呲着牙的乌蛇,仿佛要猛然跃起,割断段怡的喉咙。
若非段怡机警,那怕是早就已经被他割了喉。
段怡余光一瞟,只见那城楼之上,狼牙棒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它身上的尖刺,像是一只要吞掉人的野兽。
“坟头蹦得多,有鬼没鬼,不用看都知道”,段怡沉着脸,盯着那姓谷的刺客看去。
那刺客双手抱着臂,静静地看向了段怡,他的眼睛格外的深邃,像是深渊一般,不能与之对视。
段怡没有挪开视线,却是冲着那刺客还有田楚英同时勾了勾手。
“一个人跪着喊爹,另一个不开心了,那便一起跪吧。爹爹我受得起。”
刺客听着,却是将匕首插回了腰间,他眸光闪了闪,突然冲着段怡吹了一声口哨。
随即又看向了田楚英,“田老七,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说好了只出手一次,不论生死。”
田楚英涨红了脸,“谷雨!你现在要走?”
谷雨没有说话,却是一个闪身,跳上了城楼,他扛起了插在那里的狼牙棒,将斗笠往下拉了拉,不言语了。
段怡瞧着,啧啧了两声。
“想活着你就直说呀,干嘛还吹牛说自己个想死?你若是真想死,何须叫那谷雨杀我,叫他直接杀了你,岂不是痛快?”
田楚英一听,提着长剑又朝着段怡攻来,“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活着有多痛苦?”
段怡长枪一挡,往后退了一步,“我又不是你爹,我为何要知道?不要因为你像个孙子,就随便到处认爹认爷了!”
田楚英闻言,却是手上泄了几分力气。
段怡牟准机会,朝着他的胸口刺去,田楚英急忙闪避,可那长枪还是一把扎进了他的左手臂里,鲜血涌了出来。
田楚英闷哼一声,“当年在剑南,你便不应该救我,让我直接死在了那里,该有多好?我母亲说得对,我就是天生恶种,生来便是带着血,要人命的。”
段怡鄙视地瞪了田楚英一眼,“谁生下来不带血?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倒是还加起戏来了。”
田楚英又是一顿,他猛地看向了段怡,神色复杂起来,“你!”
田楚英听着身边兵刃交接的声音有些恍惚。
段家军以及集结完毕,在程穹的带领之下,开始攻城,城墙之上的襄阳守军,亦是搭弓射箭守起了城池。
明明这一回,他是襄阳城城主,是一军主帅,可田楚英却还是觉得,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在剑南军中一般,赢也好,输也罢,这一切好似都同他无关似的。
“我本来不该出生的,哥哥中了蛊毒,需要一个兄弟来救他。父亲一连得了三个嫡女,同母亲离了心,觉得此事荒唐不可言。母亲却是给他下了药,方才有了我。”
“父亲待我憎恶至极,母亲觉得我不过是哥哥的药而已。”
第二六九章 想死的人
“七郎,不要害怕,一点都不疼的。到时候等你哥哥好了,他便能领着你出去玩了。”
年幼的田楚英轻轻地点了点,“阿娘,害怕是什么,我从来都不会害怕。”
他说着,歪了歪头。
屋子的门窗都关着,因为许久没有开窗通风了,那血腥味同药味儿混杂在一起,憋得人难受。
屋外的枫叶红彤彤地,同屋子里烧红的炭一样。
哥哥的名字叫楚枫,他出生那一年,阿娘在他的院子里,种了一株枫树。
田楚英说着,用自己的手心,盖住了桌面上的烛火,火灼烧得手掌心疼,田楚英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问道,“阿娘,哥哥,这样就是害怕吗?”
从记事起,他便是一个人住着的。
没有人教他什么是害怕,也没有人在他害怕的时候,会来护着他。
田夫人同田楚枫满眼都是惊骇之色。
眼前的这个人,手都要烧着了,却是毫无惊惧之色,平静得诡异。
一旁的老嬷嬷上前一步,将田楚英的手拽了下来,“好哥儿,你这是做什么?吓着五哥儿了。”
田楚英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很害怕么?我听师父说了,等我长大一些,就会把我的肚子切开,让哥哥身体里的蛊虫顺着血,爬到我的肚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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