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生深深吸气。
那副眼镜从他大学时起就戴到了现在,可以说是他最重要的贴身之物,还有黑猫耳钉,失去它就相当于失去了和刑野的联络。
眼镜还有在沙暴颠簸中被甩飞的可能,耳钉穿进皮肉中,大可能是被人给拿走了。
即便顾平生一直想让自己恢复
平静的心态,但此时此刻,他还是不免有点躁动。
顾平生仰头纵观了全场的景象,角斗场的布置他不陌生,猎杀中学公开课启用的教室就是用一个废弃的角斗场改建的。
他在观众席上看到了很多人。
那么。
——是谁拿走了他的眼镜和耳钉?
耳边有簌簌风声疾驰而来,顾平生冷厉的视线瞄向怒吼着冲向他的赛门,蹬地跃起。
战斧带着千钧之力从头砸下,巨大的威力甚至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坑,碎石飞溅。
赛门一击不中,双眼变得赤红无比,战斧抡圆一转圈,风声似猛兽咆哮,好似能撕碎一切的阻碍。
然而。
那柄将无数人劈成数块的战斧,这次什么也没有砍中。
赛门倏然感觉到了斧头上猛加的力道,骤然转头,看见顾平生轻轻巧巧地踩在了战斧的平面,泛着金光的瞳孔带着凛然威势,淡漠地朝他俯视而来。
如同那些尊贵无比的王族,睥睨胆敢犯上的臣民。
【系统提示:个人技能(崽种,直视我的美貌)使用中。】
赛门的膝盖一软,恭恭敬敬地跪伏了下去,额头抵着被血润湿的土地,不敢生出一点忤逆之心。
“我,我将向您忏悔。”
本该是你死我活的血腥场面,下一秒魁梧高大的战士居然收敛了周身凶性,朝着削瘦的男人匍匐跪地,那恭敬的态度,甚至比对待他的主人巴河领主还要虔诚。
观众席上的人们一个个瞠目结舌,惊疑不定的讨论声,在场上此起彼伏。
“天啊,我看不懂了,发生了什么?”
“巴河是在向那只鸟雀下跪?”
“他疯了吗,居然敢当着领主的面向其他人表示臣服!”
即使顾平生有着比领主更加高贵的身份,赛门也不该这样做!
自己最忠诚也最骄傲自豪的下属,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让自己丢脸的事,巴河领主怒急攻心,气得几乎要捏碎手中的扶手。
唯有流淌着微薄的王族血脉的格罗特,在顾平生使用了技能之后,产生了感应。
他的表情逐渐从不明所以变得不敢置信。
只因格罗特居然从那位青年的身上,感受到了魔力。
或许用魔力来形容不太恰当,这股力量在至高无上的王庭和神殿中,有着更加如雷贯耳的名字,神眷之力!
但那不可能!
战士赛门是近几年来唯一受沐过神眷之力的平民,还是因为当时的神子引动了天地异象,连庄严的神殿中都压制不住那股力量的勃发,从中倾泻出了那么一点,落在了正接受问罪的赛门身上。
要不是心动的巴河领主极力将赛门给保了下来,像他们这样贫瘠落后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出现神眷之力的拥有者!
格罗特从座位上站起,心神俱震地盯着场下,满脑子都在想,那青年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的角斗场上很安静。
不止是残暴的战士突然对自己的敌人屈膝,还因为巴河领主带着怒火将手边的托盘打翻在地。
巴河领主无法接受自己被当场背叛的行径,挥手命令身边的侍卫队,手指一点:“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听到他说了什么的格罗特心脏一咯噔:“等一等——!”
可惜愤怒中的巴河领主听不进去任何话,场下的侍卫一个接一个地拿着利器直奔角斗场中央,骤然顾平生扭过了头,微微泛着凉意的眼睛也看向了他们。
好美。这是侍卫们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再然后,他们的膝盖不受控制地朝下一弯,像是被打中脑袋的地鼠一样,惊恐无比地俯身跪了下去。
齐声高呼的嗓门,可比刚才赛门一人要大得多。
“我将向您忏悔!”
即使是在巴河领主的威势胁迫下,观众席上的人们再也保持不了安静,他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太阳王在上,卡特,你冷静一点卡特!”
看到巴河领主噌一下拔出了随身佩剑,格罗特吓得差点脚下一滑,不顾自己的礼仪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格罗特竭力压低了声音:“那位青年可能是王族的人!”
王族的威名就像是一座沉重无比的大山压在巴河领主的心头,怒不可遏的他被从头浇下了一盆凉水,举剑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他带着勉强的怒容,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没有骗人?”
“他使用的可是神眷之力!”格罗特手心额头都是汗,“你曾经在王都见到过,难道你认不出来?”
回望一众侍卫跪在了顾平生的面前,巴河领主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接着,他作势在格罗特的推攮之下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利剑也自然落在了地上。
巴河领主整理自己微有些凌乱的衣衫,怒斥格罗特道:“太粗鲁了格罗特,难道这就是你学来的王族礼仪吗,我只是拔出剑为场上的战士们呐喊助威,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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