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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页
    说谁孙zei?
    谁答应就说谁呗。
    我看你又欠收拾了是吧?
    来啊孙zei,比划比划?
    短暂的尴尬过后,一切看似又都恢复如常。
    两个少年打闹的身影在这秋季漫天满地的黄颜色中渐渐远去。
    连带着的,还有一丝尚未来得及变化,就又消散如烟的暧昧情绪。
    按摩店的慧姨正坐在门口,边夹着根女士细烟,边快速点着一沓钱。
    喏,这是英子的。
    小翠的。
    兰兰的。
    王姐她瞟了眼面前穿着朴素的妇女,又多抽出两张大票,一并递给对方,你的。
    欸欸,谢谢老板!妇女接过钱,摩挲着点了点,而后讶异地问,是不是给多了啊?
    给你就拿着呗。慧姨吐着烟圈随口道。
    妇女连连感谢,小心翼翼地将钱塞进大衣口袋。细看之下,她的眼神竟全程都只看向一处,没有一丝变化。
    其他人也是,除了慧姐外,全是盲的。
    快走吧,回去路上慢点啊。
    慧姨发完钱,返回店里取了瓶指甲油,头也不回地嘱咐着店员们。
    小慧姐再见!
    众人跟慧姨打了招呼,有说有笑地相伴朝巷口走去。
    慧姨拧开指甲油,把脚翘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染着指甲。
    烟灰积攒的多了,就用手弹一下。
    褪色的指甲再次被鲜艳的红色覆盖。
    你得在那儿站了有个把小时了吧?慧姨也不抬头,漫不经心地问向阴影处的身影,挑起红唇,失恋了?
    暗处的人从鼻间发出声低笑,缓步走了出来。
    电压不稳的路灯明灭着,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我一直在看你做生意。
    谭璟扬的嗓音此时已被烟彻底燎哑,听起来比往日更加阴沉冷冽。
    好看么?慧姨继续往脚上涂指甲油。
    挺意外的吧。他顿了顿,起先我朋友说你这儿就是家正规按摩店的时候我还不信。
    不然是什么,真当我开窑子的啊?慧姨嗤笑了声,说,小朋友,现在是法治社会,像我这种小老百姓可不敢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谭璟扬沉默了下,低声道,抱歉。
    慧姨用手给脚指甲扇风,拖着细软的调子说:你说的朋友是小准吧?啧,那可是个小机灵鬼儿。怎么最近没见他来?
    提到继准,谭璟扬的心里又是一抽。
    他住西城的,没事老往这儿跑干嘛?
    也是,怪麻烦的。慧姨接话。
    谭璟扬翻翻烟盒,里面空荡荡的。
    他将其捏瘪扔进垃圾箱,闷声笑了声:可不,别老给人家添麻烦。
    谭璟扬转身正打算上楼,再次被慧姨叫住。
    哦对,你弟的画获奖了。
    什么?
    慧姨捻灭烟头,换了脚继续涂指甲,说:那小家伙好玩儿的很,在我店门口探头探脑的。问他要干嘛,他支支吾吾说学校办画画比赛,想请我给他当模特。
    说到这儿,慧姨忍不住笑了。
    我说我有啥好画的,人老珠黄了都。他非说好看,一放学就搬个小板凳守在店里,连着忙叨了好几天。今儿突然兴冲冲跑来跟我说,他的画获奖了。
    是么。谭璟扬的眸色软下一些,冲慧姨轻轻颔首,麻烦你了。
    慧姨挥挥手,示意谭璟扬赶紧上楼吧。
    谭璟扬回到家中,谭乐已经睡了。屋里依旧给他留了盏橘色的小灯。
    他悄声走到书桌旁,想把灯关了。刚好就看到谭乐获奖的那副画。
    破旧掉漆的按摩院内,穿蓝色旗袍的女人正在给一个老太太熏艾。
    老太太穿着朴素,脸上挂着慈祥安逸的笑。
    其他的盲人店员有的正在给毛巾做消毒,有的在互相研究人体穴位,画上充斥着市井烟火中最真实的工作场面。
    这幅画的名字叫《最勤劳的人》。
    谭璟扬的唇不易察觉地向上牵起。画在他眼前虚化,依稀又看到了那人在夜色中发亮的眸子。
    他露出单侧的虎牙,偏头笑着问自己:怎么就不是了呢?扬哥。
    只有内心澄澈的人,才能看到掩盖在重重迷雾下的光。
    谭璟扬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他变得不高兴,他只要永远活在太阳下就好。
    简单、干净、不复杂、不麻烦。
    也许,只是做朋友,真挺好的。
    灯熄灭了。
    近段时间,继准总觉得谭璟扬好像变了。
    虽然还是会在人前装成正人君子,人后和自己插科打诨。可两人之间似乎出现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继准思前想后才发现,谭璟扬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会过多干预他的事了。
    礼貌,他对自己过于礼貌,这让继准感到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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