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对秦溯的话并不生疑,仰头看了眼崖上,却什么也没看见,“可是虞府二小姐?”
“对,现在算算,该有个十几年了。”
秦溯颔首,她对这位姨母还有印象,姨母同德仁皇后是同父同母,模样亦是相似,但是性子却截然相反,算是人人皆知的事了,虞府大小姐端庄娴静,二小姐疯疯癫癫,怪异到大逆不道。
若说虞府大小姐德仁皇后是以贤德貌美闻名,那虞府二小姐就是疯癫至极而人尽皆知,明明是京城第一世家的嫡女,名门闺秀,但是却一点闺秀样子也没有,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反倒同纨绔子弟等厮混在一起,溜街串巷,捉猫逗狗,酒肆花坊,戏院茶楼,处处皆是她的熟人。
上至皇子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虞府二小姐皆同人称兄道弟,相处甚欢,认识的人都说二小姐是奇女子,不认识的皆说她是个疯子,女子内敛谦和才是正道,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最大逆不道的,还要说这二小姐到婚嫁之龄,世人都在猜测,虞府大小姐乃是当今皇后,这二小姐又有何人能降得住时,虞二小姐当街烧了虞府为她早早备下的大红嫁衣,自己背着个包袱,潇潇洒洒出家去了,自此,这京中虞二小姐的传奇便结束了,销声匿迹,半分消息也无。
大部分的人都猜这二小姐应该是死了,毕竟自己烧自己的嫁衣,这么疯癫的事正常人也干不出来。
不过秦溯却知道,她这个姨母还活得好好的,小时秦溯图跟姨母玩,还偷偷去找过她,后来大了,也渐渐断了联系,直到前世,秦溯从此处坠崖,才再见姨母。
并且她还知道了一个姨母的另一个身份。
前世后几年,秦溯一直在外征战,但是却常常被秦严以国库空虚之借口,克扣军饷粮草的时候,便是受了这个姨母,虞府二小姐,虞箜的资助,虽然这事也是后来秦溯才知道的。
虞箜自幼便喜经商,但可惜商人贱籍,虞府定然不可能同意,所以她只能自己悄悄来,后来离开虞府,她才算是有了大展拳脚之地,改换身份,走南闯北,用了无数个身份,整合出了一个庞大的经商脉络网,整个大雍,甚至浮梁浮梁,处处皆有她的产业,说一句富可敌国,都是抬举了国库。
秦溯知道此事的时候,整个人半晌没回过来神,她一向不将这些看在眼中,觉得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却不想这小打小闹多了,凑在一起,也是令人惊惧的庞然大物。
虞箜同秦溯后来也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在那么多场烧钱一样的战役背后,都有一个箜斋的身影,?为虞箜是通过秦严才能光明正大地捐资,只能用箜斋这个代称。
秦溯前世知道箜斋就是虞箜之后,竟不懂虞箜化名的含义,蠢笨到跟秦严说了此事,还说想去看看虞箜,当面拜谢,但是还没等到这个机会,自己倒是先死了,连虞箜的后续也不知如何,想来定也受了自己牵连。
“子寻?”
沈奕的手在秦溯面前晃了晃,刚才说完话,秦溯就在发呆,沈奕叫了两声也没见到回应,只得伸手在秦溯面前晃了晃。
秦溯这才发现自己想前世之事竟一时入了神,回过神来,眨眨眼看向沈奕,将人抱入怀中。
秦溯越想,越不能理解自己前世的蠢笨,数不清的人都在背后这般不遗余力地帮着自己,结果自己最后却将他们一个个推入深渊。
沈奕被秦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子寻?怎么了?”
秦溯长长舒了口气,“没有,只是想什么时候带安平去见见姨母,小时我惯爱跟着姨母出去胡闹,现也多年未见了,是该去拜访拜访。”
“子寻姨母若就在这崖上,不如今日便去?”
沈奕只当秦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一时感慨,也未起疑,看了一眼这悬崖峭壁,跟秦溯提议。
“安平这话不错,那等我们泡会,便上山去找姨母借宿,想来今日我二人应当是回不去了。”
秦溯看了一眼已到中天的日头,若想回城,现在就得启程,那也太匆忙了些,不如等明早再说。
听闻借宿,沈奕微微讶然,“明日子寻不是还有早朝?”
“休沐。”
靠在岸边,秦溯懒洋洋地浸入水底,闭上眼睛。
沈奕被秦溯带得胆子也大起来,看着秦溯这副模样,也学着慢慢沉下去。
潭水清澈见底,刚好也就没到脖子的深浅,秦溯和沈奕并排躺在潭底,沈奕刚躺下,便觉得有些窒息,睁开眼本想站起来,却又被秦溯拉了回去,接着唇齿相接,一口气渡了过来,缓了沈奕的燃眉之急。
再出水面,沈奕面上也不知是被憋红还是羞红,红得同那晚霞一般,四肢无力地倚靠在秦溯怀中,“子寻,你我二人这算不算逾矩?”
“不算,你是我的人。”
秦溯将沈奕扣在怀中,颇为不讲理的又低头在沈奕唇上咬了一下,“这算情难自禁。”
“嘶,”沈奕委屈地捂着唇,控诉地看着秦溯,“你讲歪理还要咬我?”
“我们成亲吧。”
秦溯看着沈奕,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让沈奕一愣,“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我不想等了,我要皇位,也要你。”
秦溯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让沈奕觉得有些陌生,但是却并不害怕,反而骨子里有往更深处一探究竟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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