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穿来荡去, 易鹤野觉得心情越发烦躁起来,伤口处的疼痛也更加严重了,他面色苍白,大滴的汗水顺着脖子流向了锁骨处,呼吸也变得急促。
此时此刻,房间里没有简云闲照顾他,他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按照俞一礼给自己的细则,一点一点地擦拭伤口清洗换药。
终于在疼得两眼昏黑之际,他昏昏沉沉躺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侧过身,看着床头柜上的止疼片,想了想,还是没有伸手去拿。
至少疼痛起来的时候,他就没有心情去揣摩自己究竟是什么了。
这段时间的独居生活,比易鹤野想象中的还要难熬。
他每天独自一人醒来,咬着牙给自己换药,然后
大海捞针一般在网络上搜寻有关SHEEP的相关资料。
他还总是装作不经意般向网安方面打听消息,越是了解得多,越觉得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妙——
“目前,针对SHEEP的调查已经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在先前的一次活动中,我们追踪到了,于是SHEEP的IP地址,近一段时间,我们在对其进行针对性的拦截与破坏。”网安方面的发言人对媒体说,“我们有信心在两个月内将SHEEP缉拿归案,为他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代价。”
这则消息在互联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SHEEP的反对者已经提前开始狂欢,而论坛那些狂热的忠实粉丝们此时则是一副与全世界为敌的姿态,坚定的为SHEEP加油打气、辩解祈福。
如果是在之前,易鹤野也一定会觉得这些粉丝狂热得像是被洗了脑,但是现在,他看到这些消息,脑海里只闪过简云闲为了确保任务顺利进行,险些染上毒品的画面。
他想起那晚简云闲痛苦的低吟,想起他那时极其罕见的无奈。
但他却又无法向大家作出什么解释,深深的无力感再一次让他彻夜难眠。
终于在独自生活的第20天,他接到了来自安全局的电话。此时的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当然,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情绪太差,他应该早早就完全康复了。
“喂?小易?”和他联系的依旧是周文凯,“这段时间恢复得怎么样?”
易鹤野懒得跟他客套,冷漠而干脆道:“什么事?”
周文凯:“有些工作当面安排比较好,你抽空来局里一趟吧。”
——什么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还得当面说?
易鹤野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又看了一眼时间,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直接穿上外套直接出发了。
好久没骑摩托车,小明看到易鹤野的第一眼,就轰隆着哇哇大哭起来:“野宝——这么久没见到你,我都以为你死掉了——”
易鹤野拍了拍他的车肚子表示安慰,踩起油门直接奔着单位去了。
稍稍晚些之后,周文凯的办公室内。易鹤野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顺手揪起了那人桌上的盆栽。
“够了。”眼看着吊兰的叶子被那家伙造作出了泰迪卷,周文凯愤愤地拍下了他的手。
植物造型师易鹤野同学抬起头,表情麻木地道:“说吧。”
周文凯住在他的对面,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尖,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开口说:“小易,首先我要声明一下,组织对你是绝对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过度揣测……”
易鹤野最受不了他说话弯弯绕绕的特点,本来心情就莫名不好,这下更烦躁了:“你可以直接挑重点说,别的我也听不下去。”
周文凯又干咳了两声,道:“之前第一次去直播间那次,你和简云闲应该都看到SHEEP了吧?”
听到这个名字,易鹤野控制不住地内心咯噔了一下。
但他还是维持住了面上的冷静,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周文凯:“这次叫你过来当面说,就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你知道的,有时候电话沟通并不安全。”
周文凯这句话暗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易鹤野知道自己的电话已经被人监听了。
此时,易鹤野万分庆幸,自己和简云闲呆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演技和反应速度都有指数式的长进。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周文凯,许久,才敛住了眼中的寒意:“你应该知道,我盯上SHEEP很久了。”
这句话一出,看见周文凯的表情,易鹤野就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了。
“我承认我对你们撒了谎,也是我让简云闲别跟你们说的。”易鹤野一把揪掉了那根卷曲的吊兰叶子,抬头,用赤红的眸子看他,“我好像不止一次跟你们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猎物。”
周文凯有些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
“小易,我知道你在事业方面要强,但是……”周文凯纠结了一下措辞,“但是这毕竟是公务,不是你们之间的个人恩怨,由不得你任性……”
易鹤野,看他语气软了下去,气势更足了——
“只要你们肯放话,确定SHEEP不用我来抓,我会现在立刻退出,绝不碍你们的公事。”易鹤野冷漠道,“但但凡这个任务需要我,就请你们少对我的行为选择指手画脚——对于你们擅自动我猎物的事情,我已经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也麻烦你们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这一套不讲道理的先声夺人,显然对周文凯非常管用。在他眼里,易鹤野显然还是那个冲动不明事理的小屁孩儿,这一次也不过是他无数次平平无奇的耍性子里的一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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