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精神和体力都极度透支的情况下进行高强度训练,易鹤野就能听到自己心脏不堪重负的跳动声,似乎随时随地都可以心脏病发而死,反倒是让他难得觉得舒心起来。
或许累到不行的时候就能睡个好觉,又或许不行,易鹤野从训练机上下来的时候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但看到面前另一个人的身影时,好面子的精神还是让他强撑起来站直了身。
对面的是裴向锦,那家伙给他递了一瓶训练后专用营养素,易鹤野没喝,顺手放在了一边。
“我听李局说,你很想去E区看看。”裴向锦问。
“是啊。”易鹤野抬眼看了看他,“你不去?”
“需要我的话我一定去。”裴向锦说,“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去的可能性很大。”
易鹤野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裴向锦问,“你即将面对的,不是建立在幻想与乌托邦之上的A区,而是充斥着罪恶和痛苦的E区。树在我们面前那座高墙,不再是阶级和法律,而是真正的生和死。”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易鹤野从容地轻笑了起来,眼底似乎划过一丝不显眼的晦暗。
“更何况,从A区回来的那一天,生死之间的那堵墙,对于我而言就已经不存在了。”
第166章 编号166
裴向锦看着易鹤野, 许久才叹了口气说:
“你需不需要换个心理医生?俞一礼有认识的朋友…… ”
“谢谢,但是不用了。”易鹤野苦笑道,“我觉得我现在状态挺好的。”
实在看不下去这人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易鹤野拍拍他的肩膀, 笑道:“你什么时候转性了?以前不是巴不得我出心理问题,好让你钻空子套话吗? ”
裴向锦也无奈道:“你我之间没有私仇,公事上面的事情解决了, 我何必总是为难你?”
易鹤野终于缓过劲来,两口喝下了那瓶营养素。这玩意儿难喝得他皱紧了眉头,却也让他感觉到了体能轻微的恢复。
他咂巴了两下嘴,才耷拉着眼睛慢悠悠道:“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我根本不想杀了他, 如果能重来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所以你也别当我有多无辜, 我和坏人就是一条心的。”
裴向锦看着他这副样子,犹豫了许久才道:“我相信SHEEP不是坏人……”
易鹤野本来大脑还在缓慢放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几乎是一瞬间就抬起头来:“什么?”
见裴向锦没说话,易鹤野终于忍不住,小声而卑微地问道:“你在那边看到了什么,是不是?”
那一瞬间,裴向锦就有些后悔开了这个口,他纠结了好久的措辞, 才说:“……我现在还没有证据, 所以我才想把真正的真凶找到——如果单位安排去E区, 我一定会去。”
易鹤野闻言, 眼睛“唰”地就红了起来, 但是他还是倔强地没有在裴向锦面前流下眼泪,只任由眼眶灼烧着。
他想到了网络上的狂欢,想到自己被逼不得已才开下的那一枪。
他知道自己自己不能责怪裴向锦他们误会简云闲,也不能怪所有人都要声讨他想要了他的命,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一切猜测都算合情合理。
好半天,易鹤野也只能哽咽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容:“是吧,我就说不是他干的……”
这一晚,易鹤野抱着小云朵,哭也哭不出来,只能在小云朵均匀的呼吸和这一天积攒下来的疲劳中昏睡过去,但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总是在梦境中的枪响里骤然惊醒。
每次醒来都会扰动怀里呼呼大睡的肥羊,那家伙脾气也好,被吵醒了也不恼,只迷迷糊糊蹭蹭他的脖子,舔舔他的脸,连哄带骗地让易鹤野继续安心睡下去。
这一觉醒来的时候,还是一片混沌和难受。但是睁开眼时,小云朵正肥肥一摊窝在怀里,隐隐约约还能嗅见一丝熟悉的檀香味。
易鹤野已经不会把这只小羊错认成简云闲了,这样的气息只会让他感觉到踏实和安心,这也是他冒着塌床的风险也要抱着小云朵睡觉的缘故。
可惜小明一身硬骨头,满身汽油味也不好闻,不然他恨不得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睡觉的时候把自己整个包起来,就不用担心一闭上眼,后背就一片空空没有着落了。
在床上缓了许久,一人一羊终于懒悻悻下床洗漱。
前几天李局特意安排人,给宿舍里安排了一套小云朵专用的家居,矮矮的小桌子、小板凳,还有配合它身高的小洗漱台、小浴缸等等,这样它可以简单完成生活自理,也就不需要易鹤野太过于操心它的生活起居了。
小云朵学东西很快,两天下来,已经学会两脚直立站在洗漱台边刷牙洗脸了。
“咕噜咕噜,tui~”它吐掉嘴里的漱口水,抬头看向易鹤野。
易鹤野便娴熟地拿起湿巾,将它嘴边的泡沫擦干净,许久才夸道:“真棒,香香!”
小云朵便开心地冲出洗漱间,找它的橡皮小黄鸭玩去了。
易鹤野望着那只白白胖胖的身影出神——活到现在,还好有小云朵。
昏昏沉沉打算起身去工作的时候,易鹤野才发现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打开一看是裴向锦发来的——
“我有直觉,案子的真相与E区有关,相关证据正在努力搜查中,我希望你振作一些,可以亲自替他找回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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