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京大学校园内有条着名的人造湖,名字叫做乡宁湖。湖畔垂了不少杨柳,东面的尽头有个翻尾石鱼雕塑。
湖水中央还有一个湖心岛,岛上有座花神庙,每年四月十五都会举行祭祀花神的活动。
最近她发觉朴世京开始有意无意躲着她,是哪一步走错了吗?月季盯着平静的湖面,心思暗涌。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段北封仔细翻阅一张设计草图。
“嗯?”月季回神。
段北封侧眸看她,挂上一副无奈的笑容:“在想什么?”
“抱歉抱歉。”
月季晃了晃右脚尖,抖落长靴上沾染的几片花瓣。她和段北封坐在乡宁湖边的长椅上,就着她那副五芒星设计图探讨,快到午餐时间,来来往往不少学生。
“少了些什么呢?”月季凝眉沉思。
她今天穿了件粉桃色的羊绒衫,耳朵上垂着两颗晶莹透亮的珍珠,段北封第一次见她戴耳饰,款式很别致。
“耳坠很漂亮,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这个啊。”月季抬手摸摸耳坠上的珍珠,有点不好意思,“很久之前和同学去海边玩,在附近鱼摊上淘了几颗珍珠,顿时就来了灵感,回去做了这对耳坠。”
段北封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打了个响指:“问题就在这,这对耳坠很有灵魂,而这条项链似乎少了点灵魂。”
“少了……灵魂?”月季重复。
他笑笑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角:“当然我没那么专业,不过我认识一位朋友是珠宝设计的行家,我可以让他指点你一下。”
“那再好不过了,真谢谢你。”
月季也笑起来,耳边的珍珠顺着她的笑意微微晃动。
“走吧,我请你吃午饭。”
“那我不客气了。”段北封朝她俏皮的挑挑眉。
学校附近的那间法式餐厅月季来过几次,她和段北封用完餐就互相道别。月季下午还有课,准备回学校。
她路过餐厅后巷听到一阵喧闹,不禁放慢了脚步。巷子里是许舟和一个中年男人在纠缠。
那个男人五短身材,肚子圆滚滚的,月季觉得几分眼熟,不正是上次在拍卖会上见过的黄兴吗?
“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做的?”黄兴恶狠狠的问。
模样凶煞,倒是和月季上次见到的他判若两人。
“不是我。”许舟语气镇定。
“还嘴硬,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你竟然敢给我搞小动作!”
黄兴突然抬手给了许舟一巴掌,她没站稳,身子晃悠两下摔到在一旁。地上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水坑,盛满了污水,许舟的裙子立刻被污水浸湿。
月季怔了怔,她皱起眉头,犹豫半晌,看向黄兴最终还是放下手。
“这对我没好处。”许舟继续说。
黄兴冷哼:“你别忘记你靠谁的钱生活,再有下次咱们就玩完。”
他说完就离开了后巷,许舟还瘫坐在原地,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视线里多了一双棕褐色长靴,来人毫无疑问有一双漂亮的腿。许舟缓缓抬眸,看到月季。
“没事吧?”月季伸手扶起许舟。
她的脸颊肿了一块,米白色的长裙被染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很是狼狈。
“你都听到了?”许舟叹了口气,“别说出去……”
“好。”
月季感到几分尴尬,她点了点头。
两人的关系月季猜得到,女大学生被政府高官包养,说出去不光彩。至于他们口中的事,月季没兴趣知道。
出租车停在南区的一栋旧楼前,一下车面前就飞扬起层层尘土,这块地正是四海集团前段时间拿下开发权的地方。月季微微吃惊,她本以为许舟多少是个小企业的千金,没想到她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相隔不远处的楼已经被推倒,施工队叮叮当当的作业声响彻整个南区。仅剩的这栋旧楼残败不堪,墙上用红油漆写了个大大的拆字。
许舟领着月季穿过一条条扭曲的小巷,路面不大平整,因为施工的原因,到处都是碎石块。
等来到那栋楼前,月季才发现有好几户门口都挂着衣裳,说明有人住。这项目年前就开始动工了,到现在住户还没有遣散完吗?
这时,一楼的一户人家大门洞开,推门的人力道很大,震得墙面晃动两下,簌簌往下落灰。
女人骂骂咧咧的喊叫传出来:“滚出去!”
沉均晗被人推搡出来,他灰白相间的西装外套夹在腋下,里头的衬衫像是没有熨平整,多了几道褶皱,袖口撸到了胳膊肘,露出一只价格昂贵的腕表。
似是听到声音,旁边两叁户也有人走出来,见到沉均晗都没有好脸色。
“你快滚吧,怎么听不懂人话?”有人劝说。
沉均晗拍了拍西装裤上的灰尘,斯文的扶着眼镜腿:“最晚下周二,这栋楼就会动工。”
“我们不会搬走的。”
“对啊,凭什么!”
……
这群居民你一言我一语,言辞粗俗。
沉均晗站在原地面色不改,月季没想到有天还能看到他落入这番狼狈的田地。
那户人家冲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身材臃肿,手里挎着个菜篮子。二话没说就从篮子里拿出个西红柿朝沉均晗扔了过去,西红柿砸在他衬衫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又滴溜溜滚到地上。
沉均晗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说什么,那个妇女又拿出一个鸡蛋。
下一秒鸡蛋兜头砸向沉均晗的脑袋,月季挑眉,他竟然没有闪躲。鸡蛋砸在他头发上,粘稠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到他衬衫上。
“……”那妇人显然也没料到沉均晗没躲开,愣在原地。
沉均晗摘下眼镜,顿了半秒,他转眸看到月季。
月季咧开嘴角,正幸灾乐祸。她耳朵上的两颗珍珠也摇摇晃晃,似乎在嘲笑他。
他看到月季张嘴无声说了两个字,活该。
许舟家里陈设简单,客厅摆了一张圆木桌,她打了盆温水给沉均晗清理,自己进了房间换衣服。
圆桌旁是一个陈旧的沙发,说不出颜色,月季坐到上面人就陷了下去。沉均晗把西装搭在沙发扶手上,用毛巾沾了水清理身上的污渍。
月季得意的表情还没有消散:“怎么搞成这样?”
沉均晗动作慢条斯理,毛巾从发间擦拭到脸颊,最后晕湿他胸前的一小片衬衫,但还有污渍清理不掉。
“他们不肯搬走。”
“为什么?不是有拆迁费吗?”
他放下毛巾,拿起一旁的眼镜,在衬衣上擦了擦。衬衫那片水渍下,隐约看得到他健硕的胸肌。
“政府的拆迁费百般克扣,一拖再拖。”
月季哑然,且不说长京寸土寸金,拆掉这套房子后未必还能再买得起一套房。允诺赔偿的金额也迟迟不到位,这些人当然不愿意搬。
窗外机器运作的嗡鸣声一刻不止,到处是尘土飞扬,环境恶劣。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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