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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4浮于表面的日常
    早晨,自东方升起的的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窗透入室内,床上浅眠的人立刻睁开了眼,灰色的瞳盯着印有繁复花草图样的天花板好一阵子;灰眸的主人彷彿忘了眨眼睛,又或是正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呆愣着回不了神。
    「……是梦呀。」
    低声呢喃一句浅浅浮映在灰瞳中的花草图样褪去,少女缓慢而轻巧地眨了眨眼,那眼底彷彿被波扰的湖面,又迅速恢復平静;目光一转,墙面上掛着的古董时鐘短针正指在六至七之间的位置。
    早晨六点半,是时候起床了。
    脑中清楚浮现这个念头,没有什么赖床坏习惯的她在此地念头甫一出现的瞬间,便打算撑起身子起床;然而这个动作却不觉顿了顿。
    她的视线对上垂在身侧的手,接着视角一旋转了一圈,倾着身子靠着重力翻身下床,赤裸的双脚稳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安全落地;稍微整理了下睡乱的床铺和被单、在更衣以及洗漱过后,深海光流离开了房间。
    时间接近七点,距离上课的时间还远得很,深海光流也没有多做思考,只是如平时那样,走进饭厅打算找点东西给自己当早餐。
    其实这一年多来,习惯早起的深海光流总是自己动手做早餐。毕竟就算学校的食堂开着,那弱肉强食的抢食规则也不是深海光流能挑战的。而且这个时间少年们要不就是去晨跑锻鍊、要不就还躺在床铺上呼呼大睡呢,也不可能帮少女赢什么早餐回来。
    一般在这种时候,深海光流除了煮自己的早餐,也不会忘了要替其他少年们也做一份,于是相当于是天天给大家做早饭了。
    不过最近的话……思考到一半,深海光流已经走到了饭厅,餐桌旁少见地已经有人坐在那里。她首先看到的便是山本武,阳光的棒球少年一注意到她便立刻扬起了大大的笑,跟着自位置上起身,快步走到深海光流身边。
    「你来啦,阿流?早啊!」山本武打了招呼,视线上下打量着少女,过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没问题,你今天看上去很不错呢……啊,先来这里坐吧?」
    「嗯。」深海光流简单应了一声,跟着山本武来到了餐桌旁,高大的少年不知是不是在身处异乡、耳濡目染之下也沾染了几分意大利绅士的气质,还不忘替深海光流轻轻拉开椅子,「谢谢。」
    「太客气啦。」山本回答,顺嘴便接着间聊,「对了,今天是狱寺负责做早餐呢,我刚刚听到里头发出了『砰砰轰轰』的声音,总觉得会做出什么很前卫的料理呢,哈哈!」
    「等等,这样没有问题吗……?」深海光流开始觉得有点不妙,「那个,虽然妄下评判不太好,但隼人的姐姐毕竟是碧昂琪,她从小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料理天才』。所以,那个,从遗传学的角度看……」
    「光流……就算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绝对没有这种事!不如说真是这样还得了啊!」
    这时端着餐盘的泽田纲吉从厨房里走出来,听到深海少女大胆的假设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东西都给洒了,好在反应够快,即使挽救才避免了惨况。
    好险啊,因为目前只完成了一份——虽然说狱寺绝对没有碧昂琪那种令人闻风丧当胆的能力,不过他们这群男孩子该怎么说……是真的不怎么擅长料理啊。
    「真的不需要我去帮忙吗?」坐在座位上的深海光流眼光无法窥见泽田纲吉手中餐盘中的惨烈情况,然而从对方的表情中却也能猜测出真相,「至少我还算是有点料理经验。」
    你也太谦虚了吧光流,之前我们吃到的早餐不都是你煮的吗?
    泽田少年正想这么回,这时狱寺隼人正巧从厨房走了出来,在他身上还围着深海光流常使用的围裙——此时少女特别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参考跟在一旁的艾萨莉的建议选择买下粉色荷叶边的围裙,要是买了墨蓝色花样单调的围裙,要不然狱寺肯定不会愿意穿。
    不穿可不行啊,因为光看那件由她使用一向乾净整洁的围裙,此刻裙面上一片狼籍,染了不少油渍与食物残渣,少年脸上还沾上麵粉,如此落魄的模样让人深切的感觉到他对于下厨这件事的不在行,要是没穿着围裙只怕衣服还会搞得更脏。
    深海少女看着都有点不忍心,很想提出要不自己也去帮忙的要求;但想到之前试图帮忙时的情景,却犹豫了起来。
    在她犹豫的空档,就见穿戴着围裙、银色的发丝向后梳并用深色头巾扎起的狱寺隼人哼了一声,将一直拿在手上的餐盘放在桌上,推到深海光流面前。
    「原本是要给的十代目的,不过这种程度的还远远不够。」狱寺说,「所以这个就给你了,心怀感激地吃下去吧!」
    深海光流眨了眨眼,视线并没有准确地落在盘中的食物,反而落在托住了瓷盘边缘的少年有力的指掌,目光在那贴得乱七八糟的创可贴上转了一圈,然后再被察觉前迅速收回了视线。
    「嗯……多谢。」
    和少年道过谢,深海少女缓缓伸出手,打算接过盘子;然而早在她缓慢的动作完成之前,少年彷彿感到不耐似地早一步将餐盘放在木桌上,还粗鲁地一把抓起了放置在桌上木篮子里的餐具,直接摆到了少女的面前。
    「……」深海光流眼神不禁微妙了起来,却依旧接过餐具,并在对方的瞪视下开始用餐。
    再怎么说也是经过了好一番的努力,她总不能辜负了少年们的贴心。
    看着少女慢悠悠地持着餐具开始用餐,少年们才松一口气似地跟着坐下用餐。
    「对了阿流,你等等有打算要去哪里吗?」席间,山本少年偏头询问,「虽然我们十点都有课,不过在这之前没事,可以跟你一起唷?」
    「我打算要去恭弥那里一趟,之前学园祭的事情有些还没处理好。」少女如实报告,「十点的话……要去找夏马尔师叔。」
    「嗯……这样啊?」山本笑了笑,「那我们一起去吧!」
    「呃,不……」深海光流听了十分迟疑,「恭弥不喜欢群聚,一起去的话可能有点困难……」绝对会被云雀恭弥当成是群聚直接一网打尽吧?
    「不会吧?云雀人挺好的,哈哈。」山本武这话都让人觉得根本是在胡扯了,「之前跟我们在一个房间他也没生气呢,大概最近牛奶喝比较多吧!」
    「我觉得云雀前辈应该不是缺钙才老是揍人啦……」泽田纲吉吐槽了一句,转头却跟着劝说少女,「不过光流,真的不用我们其中一个跟你一起去吗?」与先前对去见云雀恭弥这件抵死不从的态度全然不同,泽田纲吉竟是认同了山本的提议。
    「不了。」深海光流理智地拒绝,「这样的话估计你们之后都要跟我一起去医护中心,但夏马尔师叔大概不会帮你们治疗吧?当然,你们愿意的话是可以交给我来包扎。」
    「……」少年们集体沉默下来。
    「那个该死的性骚扰医师!」过了一会儿,狱寺隼人骂了一句,「嘖,你这个傢伙,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
    「嗯……」深海光流偏头思考了一下,扳着一张面正经地回答,「没问题。虽然隔一阵子没去,但我记得怎么走到风纪委员办公室。绝对不会在半路走丢。」
    「谁在跟你说那个啊?!而且你这傢伙……」狱寺火大地斥了一句,转头看向少女那张毫无波澜的面瘫脸,哽了一下之后,硬生生把原本预计会吐出的难听话给吞了回去,只剩下含混不清的几个破碎的字词。
    深海光流也没在意,只是缓缓地将手上的餐具放下,金属材质的餐具由于她轻柔的动作而未发出半点声响。
    然后深海光流才起身,衝着三人点头,说道:
    「那我先走了。」
    +++
    深海光流来到了风纪委员的办公室,还没出手叩响门板,在外头站岗的飞机头一见是她便爽快地放行——这大约是云雀的旨意吧,毕竟自己要来之前有事先知会——深海少女衝左右两旁帮忙开门的飞机头頷首致意过后便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黑发少年如竹如玉的身形依旧挺拔,批改着文件的表情严谨,然而白皙纤长的手指提笔流畅地于纸上批改,偏又看起来恣意瀟洒得很,只觉得这人就算是坐在办公桌前也不是被侷限的一方,反倒是掌控全局的那个人。
    看来今天恭弥也努力地为了风纪在努力——想到这里深海光流不由得再次敬佩起对方的职业操守,人真能找到自己的天职大约就是如此了吧?这么想着的话,不由得还有点羡慕起了对方。
    此时少女思绪纷乱,像是细碎地止不住地小雨密密麻麻佔满了心头;可她毕竟还记得眼前的人是彭格列孤高的云,绝对说不上是多好说话的人。
    当对方埋于公文堆中的颈项一扬,瞧着她的一对凤眸里还带上了点询问所为何来的意味,便容不得少女再走神了,何况这也不大礼貌。
    「不好意思打扰了,恭弥。」她先打了个招呼,「因为前阵子不在,想询问一下,之前拜託你审核的文件有没有什么问题?」
    由于前阵子发生的事情,深海光流原来处理到一半的学园祭相关事务被迫中断,回来后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马上接手;现在能继续处理了,便马上过来询问进度了。
    「那里。」云雀恭弥简短地回答,同时空出原来用来压着公文边角的手,指向一旁小方桌上一沓单独规整在一起的文件。
    这就是处理好的意思了,意会到深海光流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后逕自移动到小方桌前,打算拿了文件后离开。
    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云雀恭弥的声音:「等一下。」
    深海光流有些讶异地回头,发现对方已经自位置上起身,修长的手指伸出,给毛茸茸的明黄色小鸟做临时的休憩所。
    黑发的少年仍不发一语,可戴在指头上的指环却燃起了紫色的火炎,将小鸟包覆其中;而后,很快地,带有「增殖」属性的火炎增殖了更多的小鸟,振振羽翅围绕在灰发少女的身边。
    「光流!光流!」其中一只小鸟不住地叫着,其他小鸟也没间着,一个个扑腾着翅膀,鸟喙叼起少女欲拿起的那一叠文件,每一只嘴里都啣着一张,竟像是成了搬运工的架势。
    「……」恭弥到底怎么教的,云豆还会自觉帮忙配送公文了?
    深海光流于是朝着云雀投以困惑的眼神。
    「他们想帮忙。」云雀好歹开口解释了一句,灰蓝色的眼将目光落在深海光流垂在身侧的手上,「只是这点程度的东西,他们还不会有问题。」
    「……嗯。」透过云雀恭弥目光最后落定的位置,深海光流后知后觉地察觉了什么,「那……谢谢你们了。」
    听到深海少女的感谢,云雀恭弥并不接话,可精緻好看的眉微微一挑,眉宇之间透露出不以为然:「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我并没有干涉。」
    「是吗?即便如此,还是多谢了。」深海少女说。她可不认为云豆是自己长得这么乖巧的,必须是因为主人作楷模和标竿给他们参考模仿啊!
    道了谢后,深海光流估摸着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这回云雀倒是没出声,一直到她走到门前,手已经碰上了门把,才听那一贯清冷的嗓音响起:
    「是谁?」云雀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某种思量,伴随着指甲叩响在桌面的响声传来,「谁做的?」
    深海光流很清楚对方在询问什么。
    她微微垂首,视线对上了一早上不断作为关注焦点的手——那是她的手,这点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要说有什么与平时不同的地方,那大概是上面密密实实缠上了一层绷带吧。
    「……我没什么事。」思索片刻,深海光流缓道,「我知道恭弥你很在意风纪的问题,不过这个伤并不是在学院里面受的,无关风纪,你不必太介怀。」
    「——我跟那只小动物说过,在强大以前,躲在肉食动物身后是被允许的。」云雀恭弥却如此说道。
    「你并不强大,反而很弱小;比起她还更不懂得生存,深海光流。」
    「……」
    深海光流眨了眨眼,灰色的眸里面映出了云雀恭弥那彷彿挟带冰霜似的冷脸,彼时没关紧的窗自外头吹进一缕风絮,吹得深海少女的发丝翩飞,灰色发丝在眼前此起彼伏,少女的嗓音却一如既往,无波澜,持重而稳定。
    「我真的没什么事。」
    「还有,谢谢你对aurora那么好,恭弥。」
    「她知道肯定会很高兴。」
    +++
    「作为她的家庭教师,你难道不该说点什么?」
    杀手看着眼前穿着白袍的科学家开口,后者闻言,正在组装某些机械零件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护目镜遮住的眸光却落在了别处,组装的动作也变得有些卡壳。
    杀手说了一句话后便叉着手不出声了,过了半晌,发现这种情况下似乎很难做到心无旁騖的科学家总算放弃,手上的零件拍在桌面,绿发的博士扯下护目镜,面无表情地总算开了口。
    「你希望我说些什么?这难道不是你们这群愚蠢的黑手党惹的祸,难不成还要我去收拾?」威尔帝冷哼了一声,「我只祈祷这次能让她多少得到一点教训,跟你们这些黑手党扯上关係不可能有什么好事。」
    「作为长期供应许多黑手党家族武器的军火商,你说这话还真是有说服力啊。」reborn自然是还以讥讽,「何况,她和蠢纲他们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这话说得实在——毕竟彭格列的声明在外,在最前头衝锋陷阵战斗的人员不说,单就非战斗人员而言,一般的黑手党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会太为难;这个道理,聪明如能游走在各大黑手党之间贩卖武器的威尔帝博士不可能不明白。
    然而,对此威尔帝却嗤笑道:「事实証明可不是这样,跟你们这群傢伙一起从来就没什么好事;你们只是在消磨她的才能,现在,还让她在尚未有所建树前差点陨落。还敢说什么安全?这种天真的话可不是你这个世界第一杀手该说的吧?」
    气愤的博士大概只差没直接指着杀手的鼻子、痛骂对方是罪魁祸首了;面对如此含带讽刺的嘲弄,reborn难得没有立刻予以还击,然而单看他的表情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反正威尔帝是没法看出什么鬼来。
    「你这话说起来还真的挺有家庭教师的样子。」许久,却听reborn道,「和以前很不一样啊,还真该称讚你一声。」
    「只不过骨子里那种迂腐顽强又讨人嫌的成分倒是半点没减少,明明没教深海光流多少时间,架子倒是摆的很足。」
    「你!」威尔帝气得工具都拿不稳了,差点要把东西往对方那张讨厌的脸上砸去,万幸实行前一刻仅存的理智提醒自己这只是徒劳,总算才没让手中的工具脱离掌控飞出去。
    「哼,你到底想要说什么,reborn?」最后,威尔帝博士把一口怒意压下,拿起了方才处理到一半的机械,一面作业一面问道,「既然对彭格列的安全网那么有自信,不如回去检讨一下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漏,竟然造就了一个那样子的未来,让深海光流蒙受其害。」
    「这个不用你说,早就着手在调查了。」杀手接道,「不要说阿纲他们,前几天通知九代首领后他也很掛心这件事,彭格列不会放着这件事不管。」
    毕竟不论深海光流是前往哪个平行世界,那样子的经歷都是不被允许的——不只是基于少女曾经医治了瓦利亚的首领xanxus、或是她究竟是多么有价值的神医传人,更是基于彭格列的根本核心,作为价值与荣耀存在的那部分存在。
    不论现今的彭格列究竟成了外人眼中如何狰狞庞大的怪物,他们这些内部人士始终得记住,彭格列最初也只是为了保卫所爱组成的自卫队。既然如此,若是连守护都做不到那可不是笑掉人的大牙吗?
    更别提扬言要「亲手毁掉这样的彭格列」的他那不中用的弟子;当他抱着受伤昏迷的少女来找杀手时,脸上那表情和过往每次下定了巨大决心、充满觉悟的神情如出一辙。
    虽然确实是让泽田纲吉露出了不错的表情,不过——
    「果然,还是有点不悦。」杀手扯了扯西帽的帽沿,让一片彷彿剪下黑夜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要是这又是什么潜藏在黑暗中的傢伙策划的阴谋,我倒不介意出手了结。」
    「哼,总算说了句人话。」科学家在整个早上头次与杀手达成了共识。
    「这是理所当然的。」杀手简短地回答。
    深海光流回来时一身白袍染上不少脏污,明明平常总是洁白如新,不过几天下来,却被血污弄得破旧骯脏,衣袖上满是乾涸后血液染成的深褐色,彷彿全然否定了少女最引以为傲的医者身份一般,使之蒙上阴霾。
    那可不是杀手记忆里的少女该有的模样,作为一位珍重女士的意大利绅士,稍微被惹火了也能被够谅解的吧。
    「对了,」reborn暂且撇开了那点不愉快的心情,语气淡淡地又开口提道,「没猜错的话,你手上的应该是深海光流的匣子吧?『bluebird』卢西安诺。」
    「……是又如何?」威尔帝稍微停了一下手头的工作,然而不过几秒又重新开始动作,「因为你们的无能,深海光流未来能不能继续进行实验操作都不知道,而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才能被糟蹋。」
    「你打算将bluebird改良成更加附有攻击能力的匣兵器?」reborn随意推敲了一下,马上猜测到真相,「没记错的话,当初给你的设计图要求是要以辅助与防御为主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按耐不住的威尔帝博士皱起眉头,恶狠狠地道,「她必须学会自保,而不是指望着你们这群该死又愚蠢的黑手党人能够保护好她的那颗脑袋。」
    「这就是问题的癥结,威尔帝。」
    然而杀手却平静地开口说:「我可不是平白无故来找你抬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难道你之前没有给bluebird设置任何御敌机制吗?」
    ——怎么可能没有。
    威尔帝太清楚天才的珍贵了,怎么可能没考虑到这一点——彷彿自对方的脸上的表情看出了这个讯息,reborn如漆点般的墨色眼眸似乎变得更加浓黑。
    「既然如此,那么你该考虑的问题是什么还需要我纠正吗?」他继续说了下去,「bluebird的防御机制没有开啟,那肯定是作为能源输出的深海光流无法供给火炎,不论是自愿或是非自愿;以她回来时的状况,更可能是非自主性的。」
    「难道你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在那里见到了什么,竟然失去了『觉悟』吗?如果你查不清楚深海光流所前往的未来,就算把bluebird改造成杀伤力强大的匣子,恐怕也无济于事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参与调查波维诺的十年后火箭筒?」
    「……没想到你还理解的挺快。」原本以为还要浪费一番口水和周折,没想到对方超出预期地快速,杀手男孩一挑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这傢伙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可不是蠢蛋。」
    威尔帝撇过头,态度显得十分冷漠,reborn瞇起眼盯着他瞧了一阵子,最后不置可否地移开视线:「是嘛?」
    「那就这样吧。」
    +++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人称三叉戟的dr.夏马尔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难得露出了正经严肃的态度,半点不似平时轻浮的模样。
    「我不确定这个决定对你是不是好的,小海。」夏马尔又道,深褐色的眼蕴涵着平日里不易察觉的精明与沉练,「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你是很聪明的孩子,不要一个人逞强……师兄可不会希望见到那副场景。」
    坐在他跟前的少女沉默了半晌,期间表情丝毫没变过,让人全然无法摸透她在想什么。
    「我明白的,师叔。」然后,少女终究还是开了口,「但我认真思考过后,只能导出这样的解决方法。我也已经找威尔帝博士諮询过了,他也支持这个决定。」
    「虽然感到很抱歉,但请师叔原谅我的任性。」说完,少女恭恭敬敬地朝夏马尔躬身,并且久久不曾起身。
    夏马尔则是盯着对方瞧了一会儿,目光上下打量,自发顶一路向下,却难得不是以平常被嫌弃的色瞇瞇眼光;当目光触及那由他亲手覆上绷带的双手,更是以一种长者疼惜幼者,充满怜爱之意的神色去注视着。
    这曾是自詡情场浪子的三叉戟从未想像过会在自己脸上出现的表情,可他突然就想起了他的师兄西尔弗,那傢伙原来也不是什么奶爸性子,结果捡了个小女孩回来全变了个人;他原先觉得挺可笑的,可不知不觉,大概在对方早他一步离开的那个时间点,他已经该死地接收了那傢伙遗留下来的感情负累。
    所幸的是,那个小傢伙很聪明,却又乖巧得不得了,跟狱寺隼人那个光长脑子的刺头不一样,让人特别省心,他平时倒也乐得轻松……大概也只有一个坏处了。
    ——当乖巧的孩子难得向你讨要一个东西,你总捨不得拒绝她的。
    「好吧。」最后夏马尔也只能叹气一声,妥协地道,「快起来吧,小海……真没办法,我答应啦。」
    「谢谢师叔。」少女一如既往维持着嗓音的清明与冷静,直起身后认认真真地道谢。
    「行了行了,我可没帮什么忙。最多是帮你瞒着其他人……」夏马尔耙了耙脑袋,皱起眉头,「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学园祭以后。」深海光流回答。
    「至少,我希望等到话剧表演结束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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