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将手中的白雏菊花束放置在棺木上另一束卡萨布兰卡旁,恰巧一旁教堂高耸的鐘塔到点报时,噹噹地响了起来。
半点没受影响地直起腰,抬起头,头顶悬着一把漆黑的伞,一旁的部下早在瞧见天空阴云密布时便沉默地替他撑伞。
雨越落越密集,细微的雨点喷溅到身上,冰冷的彷彿落在人心头,风一吹挟带着雨水,吹着有点心凉,而灰濛濛的天像是某个令他熟悉的事物,此时看到却觉得忧愁。
彷彿是个适合举办丧礼的天气。
即便如此,那也不过是说彷彿上天也在为这场丧礼落泪一般,以他自己的私心而言,不管哪一天举办都不适合。
正想到这,不远处一个部下朝他走来,和他报告了女孩正在教堂里头。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脚下当即迈开步伐。
走进教堂时,灰发的少女双手交握,对着教堂内的十字架祈祷着,他见状也不打算打扰,便挥挥手示意部下先在外头等着,自己闔上大门,轻手轻脚地靠近少女;原本只想等着对方告一段落再上前,结果不知怎么搞得左腿绊了右腿,啪嘰一下子跌在半路,惊动了前头闭目祈祷的少女回过头。
于是他礼貌地扯了一抹笑,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少女则衝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跳马。」接着少女顿了顿,说道,「谢谢你来,我想师父会很高兴的。」
「不用这么客气啦。」他微微笑开,却忍不住双眉间的距离靠拢些许,「不过,虽然有段日子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呢。」
即便面对那个人——身为少女师父的葬礼,一样这么冷静自持,应对得体。彷彿从未动摇,不会为了任何是流露出悲伤与脆弱,旁人看来恐怕都不太确定对方是否拥有那种程度的感情感知,只当她莫约如同那张总是平静如水的面容一般,心湖未起波澜。
……不过,他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是说我没有长进吗?」若是旁人大约会当作普通的寒暄,然而少女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番他话里的意思,做出了在他看来有点离奇的推测,还自觉说出了真实,「……的确,很可能是这样。」
「我知道自身拥有的重大缺失……如何改善却不太清楚。」还不等对方再说些什么,少女说着,灰色的眼眸低垂,「师父临终前也没和我说该往那个方向努力……会不会因为这种缺失,导致我无法完成师父的心愿呢?」
「因为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我,稍微有点苦恼。」
少女真的很认真地检讨自身,试图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还扯上了西尔弗的遗言——听得他不禁有些头疼。
其实他能想像到那个场面,即便他赶不及在对方临终前看望,可是……恐怕西尔弗讲了许多的话,说了很多事,长得彷彿没个尽头,又短得像是说也说不完。
但是他也知道,在那既短又长的辞世之言中,在叨叨絮絮的最后劝诫中,绝对不会有一字一句在训斥眼前的少女,更不会要求她非得做到什么事。
并非是那个人对少女没有期待,只是……
「……听我说。」
少女抬头看向他,平静的面容下似乎有些许困惑——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就是了,毕竟他连对方是否悲伤都是「想当然尔」的推断,根本并非靠着对方无波无澜的表情判断。
少女视线笔直地望来,与他眼神相接,气氛便莫名多了几分塞滞感,甚至连他都彷彿紧张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他仍下定决心,必须告诉对方这件事。
「小光……」
「boss?」
「嗯?」跳马迪诺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手下,「有什么事吗,罗马利欧?我刚刚不是要你和康斯一起看着京子还有小春……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不,只是小春小姐和京子小姐和泽田先生家族的雾守小姐约好了,要一起回宿舍喝下午茶。boss您总不会要我们两个臭男人混进去吧?」罗马利欧苦笑道,「虽说如此,康斯本来还想努力一把跟上去——结果因为太过不解风情被瞪了,我只能拖着那小子回来啦。」
「这样啊……不要紧。阿纲的雾守,男性姑且不提,作为女性那位似乎相当可靠,不论是性格还是能力。肯定不会让京子和小春遇上什么麻烦。」迪诺笑了笑,「这样就好了,毕竟人是我带来的,可不能让她们出事。」
「您还真喜欢往身上揽些麻烦事。」罗马利欧不禁感叹,直接无视了上司不满的目光,「不过,只要别给人添太多麻烦……毕竟这也是为了深海光流小姐吧?」
「是啊……被你察觉了?其实我也只是认为,小光能跟那些女孩们多聚聚的话也好,才会把她们一起带来的。」
迪诺将双手枕在脑后,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话锋一转,「罗马利欧,你记得舅舅举行丧礼那天吗?刚开始天空似乎也是这样的,过了不久就下起雨了。」
「确实如此,那真是个阴沉的雨天啊。」罗马利欧立刻搭腔,彷彿也将哪个场景熟记于心,「没记错的话,您和光流小姐当时在教堂里头谈话。」
「是啊。」迪诺答,一瞥头又望外头灰濛濛的天看,明明是正午的时间,日光却半点透不过厚重的云层,整个天幕彷彿蒙上厚厚的灰尘,「你知道当时我想和她说什么吗?」
罗马利欧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并不是需要他询问或是猜测。
「我呀,只是要她不要老是那么紧绷,总是对自己那么严格。」迪诺也不卖关子,乾脆地说,「就算是去外头淋雨发洩发洩也好,肯定会痛快很多。」
「不过却被小光严肃地训话淋雨会感冒,反而担心起我来了……还真没用啊,明明在那之前还跟她说了大话,要她不要再叫我『迪诺』而是『跳马』,并且从今以后就要作为可靠的大人让她依靠的。」
「您竟然说了这种话?」罗马利欧失笑道,「简直像是强调自己已经是大人的小孩一样。那可不是合格的意大利男人会说的话啊,boss。」
「囉唆。」迪诺斥了一句,却没有恼羞的意味,反倒轻轻笑了几声,「在她面前我也想显得可靠一点啊。」
毕竟那个女孩可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作为兄长的身份的话想要保护对方十分理所当然吧——虽说早在他还是废材的时候,对方就是个可靠的小大人了——所以当他终于在reborn的磨练下成才,有了「跳马」的称号,觉得自己总算成为了值得对方倚赖的人时,立刻就写了信通知对方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即便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即便面对的事这世界上最为亲近之人逝去,对方仍然没有丝毫求助、倚赖自己的意思。
就算他想出借肩膀予她哭泣,就算只是这种程度也做不到——从那时候起,迪诺就明白了。
「小光不需要我的安慰,也根本没打算哭。」迪诺笑了笑,莫名让人感觉有点寂寞,「换句话说,小光大概根本没想过依靠我。」
在她的选择里面压根没有『依赖跳马迪诺』这个选项,想想真有点不甘心,同时也因为这样,迪诺才没有邀请对方加入加百罗涅家族;毕竟那名少女从未流露出类似的意向,要是提了大概会被拒绝吧,他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再次见面却加入了他师弟的家族。
因为那点不甘心,有时候还会想着如果早一点邀请的话,小光会不会已经是加百罗涅的一份子?然而这种假设其实毫无意义,几经思考后便只剩下「啊,还好是阿纲他们」这样的念头。
「这次也是,要不是dr.夏马尔告知,我根本不知道小光有什么打算,但听夏马尔说阿纲可是直接跟过去了。」将一手搁在下巴处,迪诺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被雨点打出细腻涟漪的积水地上,「真不愧是阿纲,有他看着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真是丧气话呢,boss。」罗马利欧忍不住调侃起自家首领,「刚刚还说了希望在光流小姐面前变得可靠不是吗。」
「太自以为是硬要出风头的男人可不受欢迎呢,罗马利欧。」迪诺却反而像是教育对方一般说道,「对象是小光的话,比起努力凑上去询问关心,我判断还是先把能做的事先做了再说——嗯,这样小光就没办法拒绝我的帮助。这可是经验谈,是我努力总结出来的喔。」
「boss……您这种说法听起来还真卑鄙。」
「什么嘛罗马利欧,说得那么难听……这就是所谓大人嘛。」觉得自家部下嘴巴实在不客气的迪诺咕噥道,「况且我只是不想辜负小光的那声『跳马』而已。」
「总之就是不服输嘛,boss。」罗马利欧说着叹了口气,像是受不了自家首领的「童心」一般,「不过,boss你真的放心吗?虽然有彭格列那位跟着,也难保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
「这我当然也考虑过了,我完全信任阿纲哟。」迪诺笑着表示,而后偏了偏头,彷彿想起什么,「对了……还有就是因为dr.夏马尔给出保证——『你觉得我会让可爱的女孩子、而且还是小海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吗?』说了这样的话喔。」
虽然不清楚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又有何根据,但是……既然名为三叉戟、同时作为小光师叔存在的那个男人这样说了,小光绝对会平安无事地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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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光流和泽田纲吉顺利混进了黑街。
只讲出结论未免让人莫名其妙,然而对泽田纲吉而言却真是如此;几乎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这么被气势汹汹的深海少女给带进以前曾经到过的黑街。
那次的黑街之行泽田纲吉自然印象深刻,不止是因为那种对人身安全的担忧、或是害怕被正巧进黑街搜寻深海光流的史库瓦罗给砍了,更重要的是……泽田纲吉下意识便朝着街上十分显眼的白色教堂看去。
他还记得那时光流为了探望她师父的坟墓,还在黑街里买了一束花,只可惜花与叶被瓦利亚的二代剑帝毫不留情地斩落,馀下光秃的绿色枝梗,有些落寞地被少女放置在坟前。
在神医西尔弗墓前,少女似乎曾像是祷告一般双手交握并闔上眼,那时他没多注意,后来又因为狱寺与光流冷战根本忘了这件事——现在想想,光流应该是在和她的师父说话吧?
想着某事的泽田少年显得心事重重,与他相比,深海少女则是一如往常般冷静。她一只手抵在下頜处,似乎是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了答案,抬起头看向街道两旁的建筑。
「以公元年年份再加上这一季有的星座,当初用的暗号是……」深海光流偏了偏头,「这样的话,师父今天应该是在从第一街区东边数来第三间建筑……果然没记错,是花店呢。」
「光流?」泽田纲吉忍不住唤道,「那个,你刚才说的是?」
「……啊,抱歉,还没跟你说过。」听到这话的深海光流分神看向泽田纲吉,接着恍然大悟一般地解说道,「师父不太喜欢受人拘束,但因为是神医,难免有黑手党希望他能长久驻进他们的家族……所以,平时没在看诊的时候师父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泽田纲吉:「……」
少女你这样说自己的师父是不是有哪里不对?话说回来,一个神医混成这副德行是不是更不对?
「总之因为这样,除了医馆以外在黑街还有好几个临时据点,师父会按照各种暗号指示某天要前往藏匿的地点,在那里等着接头人。」深海光流一面说一面迈开步伐,示意泽田纲吉跟上,「因为师父的暗号差不多是那几种,我就挑着稍微推了一下……结果与记忆相符,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泽田纲吉甚至还来不及询问,走在前边的少女脚步一顿,他也急忙煞车以免撞上对方的背。
他抬头一看,发觉虽然看上去新了不少,但的确就是当初在黑街一行中曾见过的「花店」窗口。
连结少女方才断断续续透露的资讯,泽田纲吉灵光乍现,忍不住脱口而出:「光流,你是要来……」
然而深海光流却以一个手势——将食指放在嘴巴前——示意对方别出声。
「——刚刚一直没机会说,不过,希望在这里你能别喊我的名字。」微妙地压低了声音,少女说道,「当然我也不会喊你的名字……作为代称,可以喊你『tonno』吗?」
「咦?好的!」泽田纲吉——现时暂时名为「tonno」,慌忙地点点头,问道,「那,光、呃,我怎么称呼你……?」
「我的话无所谓,tonno方便就好了。」
「欸……」这就叫上了吗?话说tonno到底是什么意思啦,光流你怎么叫的这么顺口——不不对,不能叫「光流」……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棕色的眸微抬,在没被分神注意四周有无异状的少女察觉的情况下,直直盯着人家的脸看。
那张脸……一如往常的冷静。对于已经十分熟知对方秉性的自己而言那绝不能称之为漠然,却也不可能背着良心说是开朗……但是,总觉得一直看着的话,会想起什么分明也十分熟悉的画面——
「aurora……」
「——什么?」
那个名字无不受控制地自唇缝迸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更别说是少女。她微微偏过头,以在她身上几乎可以说是「剧烈变化」的程度、微微睁大眼,似乎十分诧异。
「啊!」他一只手连忙摀在嘴上,「抱歉,一不小心就……应该是因为前阵子都和那孩子一起——」
然而深海少女缓缓地答道。
「……可以。」
「……欸?」在内心质问自己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口误的少年困惑地抬起头,「什么?」
「如果这样比较习惯的话,那么叫我也没关係,也比较不会被看穿吧。」少女偏了偏头,补充了一句,「只是临时的称呼罢了,避免事后师父动用人脉通缉我们……所以不用太在意。」
「……」通缉?「aurora」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啦,竟然还会被通缉的吗?
十分自然地在心底吐槽——可能是因为aurora除了那双大概是像到那孩子父亲的海蓝眸子,其馀五官都和深海光流十分相似——这样的话,总觉得接下来应该也能好好叫假名,不至于将真名说漏嘴。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步了。」深海少女突然转了话题,或者说他们终于切入正题。就见她自上衣的内袋掏出了一张折起的小纸条,动作熟练地将它从「花店」窗口递了进去。
这个动作他以前就见过,当时对面的反应是将一束纯白的卡萨布兰卡递了过来,因此当时的他认定那应该只是张购物清单……现在看来倒是有点怀疑起来,总不可能是要买把花送给久别重逢的师父吧!
然而过不了多久——不到十分鐘,「花店」内突然传来人声,似乎是两人在对话,其中一人可以说是大声嚷嚷,隐约能听见他说着如「为什么是我去」、「就算把小鬼看丢的是我」、「我知名度没你高?在另外一个你默默无闻的方面我可是箇中翘楚」……等等,有些莫名奇妙的句子。
而后,彷彿永远紧闭的大门「嘰咿」一声被门内的人打开,遮挡视线的门板称不上温吞地被推离,纳入两人眼帘的面孔是——
「dr.夏马尔医生……」
乾巴巴的语句在嗓子眼飞快转了两下后迅速吐出,泽田纲吉十分震惊地看向眼前的人,那分明是他熟悉的面孔——虽然年轻不少,没了鬍渣也没有颓丧大叔气质,但这绝对是夏马尔医生!
「……哦?竟然认得出我啊,你这个小鬼眼光挺好的嘛。」年轻的夏马尔医生目光一闪,却把眼底那点锐气锋芒藏了起来,勾起嘴角懒洋洋地问,「都知道了那也不需要我报上名了吧?另外,主动上门的小鬼应该自己报上姓名,这可是基本常识。」
「我……」
看着熟人的脸,他差点顺理成章地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好在一旁的少女见状,立刻冷静而机警地抢答。
「他的名字叫tonno。」深海光流道,「而我是aurora,您好。」
「喔呀,真是可爱的女孩子。」如同十年后已经成为大叔的不良医生一般,见对方是个女的,整个语气似乎都上扬不少,「想不想和我去约会啊?我们可以谈谈春天西西里的好天气,谈谈小姐你的人生理想,或是……」
他轻轻笑了一下,右手一翻,一张纸条出现在手上,方才被深海光流递进去的纸条此时已然被摊开,面向两人……那是一个以线条组成的图样,近乎刻板地以规制的线段呈现出宛如一朵花的形状——根据第一印象判断,应该是百合花的图样。
「谈谈这个画了特殊暗号的纸条,不知道aurora小姐意下如何?」
现场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在没有人出声的情况下僵持了好一会儿后,夏马尔不由得露出有些伤脑筋的表情。
「不打算开口吗?这可不行,我可不是那种不会怜香惜玉没水准的男人。」夏马尔摇了摇头,一脸受不了,「不过不动手处理,里头那个囉嗦的傢伙可能还会找我麻烦……小姐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喝杯咖啡好好谈谈?比起爱大动干戈的战斗狂,我可是喜爱下午茶自己和淑女聊天的超级知性男子哟。」
少女依旧没有出声,夏马尔无奈地又瞥了她一眼,「伤脑筋……这样吧,再不作声的话,那么我就不得不对着那边那位『tonno』动手囉?」
男人打了个响指——嗡嗡嗡的飞虫振翅声便在两人耳际响起,却因为过于渺小而无法捕捉其踪影,彷彿单纯的耳鸣一般不断于耳膜回响。
想起dr.夏马尔的三叉戟蚊,泽田纲吉顿时紧绷起来;同时有六百六十六种病媒蚊供对方役使,随便被哪种稀奇古怪的蚊子叮到,说不定不止都没救了,还会像是得「骷髏病」的时候一样,丢脸到死……
这边泽田纲吉虽然担忧着自己的安危,却没想过要催深海光流的意思——他从觉得少女心中自有成算。
事实上,果然也没等到夏马尔真的出手,不为何沉默许久的深海光流突然开了口。
「……我知道你们在找的那个孩子的下落。」
话语一落,泽田纲吉瞬间意识到一点——对啊,光流在这里的话,十年前的她肯定会因为被交换而消失;可是因为威尔帝博士的改造让他们被转送到固定的地点,而不是直接出现在十年前的他们应该出现的地方……因此小时候的光流,大概就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吧?
怎么办啊那不是很糟糕吗——光流的师父肯定担心死了!
「原来是这样吗?」比起泽田少年的惊慌失措,夏马尔挑了挑眉,表情似乎不太意外,大概早就猜到了。不过他还是说道:「失礼了——但我毕竟不太确定可爱的小姐是不是说了与你的美貌程度相当的谎言。」
「那孩子名叫深海光流吧。」她神色平静地直视着夏马尔的脸,毫无波澜地以彷彿第三者的语气吐出自己的名字,「纸条也是在她身上找到的……我认出那是『银之花束』的标志。」
「哎呀,看来小姐你是真的知道呢。」夏马尔眼睛不易察觉地微微一亮,「能认出来真不容易,我记得师兄应该没送多少人……唉算啦,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係。」
「知道那孩子在哪里还是赶快把她带回来吧,我师兄『银』跟我这个三叉戟不一样,比我兇恶多了,而且完是个全不懂的怜惜柔弱可爱女孩子的臭混蛋。」夏马尔耸耸肩说道,「所以,感觉把那个小鬼——把『深海光流』送回来,然后和我愉快地去约会吧?」
「传闻拥有银之花束便能让神医答应一件事。」没理会夏马尔不正经的搭訕,少女接着说,「虽说得到的手段不光彩,我还是希望神医能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样的话我保证一定会把『深海光流』找回来。」
咦?难道这是威胁?这是在威胁人家吗?还是用那种根本不算筹码的筹码……话说,会有人绑架自己当筹码的吗?
不止泽田纲吉惊恐地看着她,就连原本笑嘻嘻的夏马尔都微微收敛笑容,瞇起了眼睛,「……这样啊。虽然早就猜到了,那么我姑且问一下吧——你想要实现什么愿望?」
「有件事……一定、必须得拜託西尔弗先生。」少女宛如下定决心一般认真地说道,「请收我当学生……我未来的梦想是成为一位优秀的医生。」
泽田纲吉:「……」
dr.夏马尔:「……」
泽田纲吉觉得,还好在听到对方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先呆了呆,要不然他差点就要大喊出声了——你不是已经是了吗?!事到如今到底是在说什么啦!
你搞啥呢光流!搞——啥——呢——!?
+++
深海少女:我打算绑架我自己
泽田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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