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是明光寺的早课时间,每位僧人都要去大雄宝殿念经,听明光寺主持方德讲经。
圆舒在薛品玉身旁歇下不到一个时辰,就要赶去上早课了,他走时,薛品玉睡的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
“公主,小僧告退。”圆舒在她耳边轻念,她仍是睡到昏沉,雷打不动。
圆舒离去,速速在茅棚内冲了个凉水澡,将身上暧昧难闻的气味冲刷洗掉,匆忙赶去了大雄宝殿。
他到时,所有人都齐了,就他垫后,屋外天色未亮,那些烛火照在方德长出皱纹的脸上,添了几分阴影与幽暗。
看见方德,圆舒心虚,回避了他看过来的目光,盘腿坐下,翻看眼前的经书,跟随众师兄弟们朗朗读起了经。
读着读着,圆舒觉得眼前就像有蚊虫在飞。
他缺了睡眠,上下眼皮靠近合拢,又明白自己是在打盹儿,倏然睁眼。
佛祖端坐在上,经幡被风吹动,缝合在经幡上的小铃铛叮叮发响。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铃铛声如此悦耳,像公主的笑声。
圆舒走了神,早课念完经,他陡然发现好可怕,连念了什么经都不知道,眼前与脑海中,全是公主的模样。
与圆镜一起将早饭做好,吃过早饭,圆舒去找公主,被门外的太监告知公主还在睡。
那太监不再刁难圆舒,没有说一定要公主召见,他才能见公主。
太监弯腰让出路:“圆舒师傅要去看公主吗?”
圆舒摇了摇头。
这会儿天亮了,又是在寺中,若是让师父师兄弟们见到他往公主住的屋里去,他与公主的事就藏不住了。
他尚有身为僧人的廉耻心,知道与薛品玉这样有违伦理。
“告辞。”圆舒向太监行了个单掌礼,转身便离去了。
寺中钟鼓敲响了好几次,薛品玉都还睡着,桃夭几次前去叫醒薛品玉,都被处于睡梦中的薛品玉轰走了。
“本宫又不是那些和尚,要上早课,去地里挖红薯,让本宫早起作甚?一边去。”
桃夭问起守夜的两个太监,公主是否玩到天亮才安歇,竟睡到这么迟都还不起。
那两个太监对视一笑后,道:“我们不便说出来,等轮到桃夭姑娘你值夜,时机若是合适,就会知晓了。”
桃夭疑惑,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还不方便透露出来。
自来了明光寺,薛品玉许久没有睡得这般香甜了,等到睡醒,更衣沐浴梳洗完毕,桃夭直接让人传了午膳。
席上,有薛品玉爱的炙烤羊肉。
薛品玉虽爱吃肉,但平日里胃口不见得有多好,一盘菜动个叁五筷子就饱了,可这回,她把羊肉吃到见了盘底,真是好大的胃口,让一旁伺候的宫人们都开了眼界。
而圆舒的食量,也有所增长,只是碍于桌上的师父师兄弟们,他含蓄保持着平日的食量,米粥喝上两碗就放筷了,下桌后却饥肠辘辘,去寺后的山林挖野菜间隙,一路摘着野果子饱腹。
“阿狗——”
熟悉的呼喊声一出现,圆舒捧着一个红果子回头,就看见薛品玉提起裙摆,脚步一深一浅地朝自己走来。
“吃什么呢?嘴上染了一圈红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吃小孩,血渍染了满嘴。”
薛品玉走到圆舒面前,从他口中夺过啃了几口的红果子,吃了起来。
看见薛品玉就这样吃起了自己啃过的果子,圆舒心底一片暖流涌现。
她贵为公主,竟不嫌弃吃自己吃过的果子。
圆舒眼神透亮:“好吃吗?”
“还行,有点甜,又有点酸,也不是那么好吃。”
薛品玉啃了几口,嘴上同样是挂满了红色浆汁,把没吃完的果子还给了圆舒。
也是,她一个公主,珍奇异果吃遍了,这种小果子,她就当尝个鲜。
圆舒忽而担心自己会成为薛品玉尝鲜的果子,吃了几口就去啃别的果子了,他握着那啃得七七八八的果子,试探性地问道:“公主,我今晚,还能来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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