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粑粑吧!
虞笙恼怒的把餐卡放在冰场边上的一个置物台上,转身走了。
“谁给的卡?”焦阳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咱们不去吃饭吗?杨一喆和你认识?哦対了,杨一喆也是洵阳的,你们?”
“有仇。”虞笙没好气。
*
翌日,虞笙到记者站时,就听到大家正在议论纷纷。
丁晓淇拿手机给她看,一篇名为“令人唏嘘,短道名将被扒黑历史,段昭疑跌下神坛”的新闻成为今日体育的热点。
这篇来自火狐网的报道,数次提到段昭四年前在首尔大奖赛1500米决赛现场,多次辱骂裁判金俊焕,态度恶劣嚣张,并因此遭到禁赛半年的处罚,并且指出,段昭曾在赛后醉驾,被处以高额罚款,不但质疑其人品,甚至还污蔑他速度无人能及,是因为借助药物。
最可恨的是,报道还配上一张段昭指着裁判怒骂的照片。
虞笙越看越生气,啪的把手机摔在桌上:“身为一名记者,怎么能乱说话呢。”
“小心点,这是我手机!”丁晓淇心疼的摸摸手机:“不过真的是,一条臭鱼搅得满锅腥,记者的名声都是让这种人败坏的。”
“金俊焕啊,不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韩国裁判?”老唐面対这些,就比她们沉稳多了:“就短道速滑这个项目来说,这么多年,咱们队员一直都被韩国队欺负,就说去年世锦赛,也是在韩国办的,除了段昭拿到金牌,其他人,一金未得,但是却遭了九次判罚,所以现在出这种新闻,就是因为,他们怕段昭,怕他赢,想尽办法,让他受影响,丢金牌。”
虞笙听得很郁闷。
她从网上找了很多之前的相关报道,老唐说的去年那场世锦赛,段昭除了1500米和1000米夺冠以外,500米也是第一个冲破终点,但赛后因为并不存在的身体接触被判犯规,丢了一枚金牌,袁晨和女队的接力也被因为判罚丢金。但那场比赛段昭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从当时的照片来看,他挺无奈的。
或许是长大了,心态也变成熟了。
她又找了四年前的新闻,那个时候段昭还不是很有名,而且时间久了,相关报道很少,她找了半天,才找到三言两语的信息,但那个比赛时间,她忽然愣了愣。
大概是12年年底,记得那时她正在英国学习,异国忙碌的生活和实习工作,加上対感情的失望,使她拒绝接受任何关于他的信息,但记得年底时,贺昀急匆匆的飞了趟韩国。
大概,就是和这件事有关。
她立刻给贺昀发了信息过去,想要了解这件事的真实情况。
等回信息的时候,老唐又单独找她谈话,她昨天的报道,只能用一部分,女队那部分做的挺好,采访刘海安教练也是正确的,但是男队训练情况拍的不理想。
老唐语重心长道:“并不是说,不给新队员被采访的机会,但是这个比赛本来就是偏冷门的项目,你采访要有主次之分,段昭就是这个项目的名片,这就好像,你看网球,首先就想到李娜娜,看跨栏,就非常期待刘小翔,是一个道理,所以,段昭的专访,还是要拿到,无论是赛前,还是赛后,你务必找个时间约他。”老唐信任的拍拍她肩膀,笑得八卦兮兮:“我知道这块骨头不好啃,但是我相信,没有能哪个男孩子能拒绝我们华视当家的小王牌,我甚至都看好你们俩的pc了!”
虞笙本来都无语了,听到最后,神情古怪的看少女心的中年老唐:“是,cp吗?”
老唐:“……”
第68章 偏偏招惹
晚上回到酒店, 段昭收到贺昀的信息。
贺昀:虞笙问我四年前韩国的事,我告诉她吗?
段昭:算了。
贺昀:因为她是记者,你怕她会写什么?
段昭:没有。
段昭:她不是那种记者。
贺昀:她好像就是看到网上那个报道, 挺生气的, 就想弄清楚这件事。
段昭:那个报道我不太在意。
段昭:你这两天是不是去什么邀请赛, 你忙你的吧, 这事不用管,她问,你就说不知道。
贺昀从法国回来后, 弄了个电竞的战队, 现在自己成立工作室,带了帮新人, 有时也到处比赛, 在圈内也慢慢攒了点名气。
等了一会儿,他没再回,段昭就去洗澡了。
火狐网毕竟也不是登得上台面的大网站, 相关报道被一系列正面新闻顶下去, 最后也只能在些强制下载app的小软件上,博博眼球。
不过有很多记者,怀揣各种目的在酒店外蹲点,刘教练和领队怕他情绪受影响, 特意交代, 不许进, 暂不接受任何采访。
段昭虽然不在意网上那些, 但不被记者打扰, 倒是能够多出些时间训练。转天是其他国家的代表队适应场地,他们就在酒店的健身房, 做些陆地训练,整天都没外出,一直到深夜,刘教练和其他队员回去休息,就只剩他和杨一喆。
弯道训练需要两人配合,一个人拉绳,另一个人腰间系绳,模拟冰上动作在地上行进,杨一喆已经帮他练了老半天。
现在段昭自己练深蹲,杨一喆就站在窗前看景:“真佩服这帮记者,你猜他们耗到几点?”
“爱几点几点。”段昭一组练完,停下,礼尚往来的问:“用我帮你练弯道?”
“歇着吧您,别拿我跟你比。”杨一喆胳膊撑着窗台悠哉的看,突然,目光沉下来,转头说:“那什么,你那小冤家,也在外面呢,用我出去,让她走?”
段昭闻言一怔,立刻走过去看。
窗外夜色凝重,这几天赶上入冬后的降温,寒风凛冽,寂寥无人的街上只有酒店门口的一小堆记者。
她穿着印有华视台标的羽绒服,瑟缩的站在树下,一阵寒风吹来,头上的羽绒服帽子被吹掉,她重新拉上,冷得双手合在嘴边哈气。和她同行的男人跑回来,递给她一杯热水,她捧着,笑意宛然。
杨一喆看得很不舒服:“不是有车吗,俩人车里等呗。”他推段昭:“行行行,你别看了。”
段昭没让他推动:“你回去睡觉,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行吗?”杨一喆急了:“上回差点死韩国,怎么着,你这回想死日本?咱能有点爱国心,落叶归根吗?”
段昭被他气笑了,骂了声操:“你说的我好像,想一了百了一样。”
“你敢说你没有?”杨一喆揪他领子:“看着我说。”
“没有,真没有,”段昭无奈的拿开他手:“我差点让你们打死。”
就是,意外。
刚进国家队时,教练们要求都严,而且国家队的名单是允许替换的,也就是说,成绩末位,如果被省队队员超过,是会被代替的,他刚进队,没成绩,自然就是末位的,那时不敢倦怠,打电话都是偷摸的,被逮着,也不敢承认有女朋友,想来也是,你一个屁都没有的新队员,一来就先谈个恋爱,哪个教练会给你好脸色。
那时确实忽略她,大概12年夏天,他有回回家,顺道想去看望阿婆阿公,不巧的是,从阿公口中听说她要去英国,但阿婆瞒着他,支支吾吾的什么都问不出,他就找在京城的同学,一路打听到京大新闻系,得知她拿到交换生资格,机票都定了。
走前那晚,他故意说想见她,想着如果她主动告诉他,他是可以接受的,时间也不长,一年而已,可她就是不说,几次聊都把话题扯远。他实在没办法,请假定了机票去京城,想送送她。
就是机场那一面,他心都冷了。
他女朋友,瞒着他这么重要的事,却对着陈屹然母子,有说有笑,好得像他妈一家人。他没露面,浑浑噩噩的回到队里,这事就压在心里,谁也没说,连给贺昀蒋星遥打电话,也没提。
那半年,他失眠,话也少了,但就是不想跟别人说。
半年后,他随队去韩国参加大奖赛,赶上个傻逼裁判,压的火就在当时全蹿上来,如果不是刘教练杨一喆他们拽着,他拳头可能就砸金俊焕鼻梁骨上了,他是从赛场走的,直接找了酒吧宣泄,喝到半夜才回酒店,后来是胃疼,疼得没意识了,杨一喆和刘教练送他去的医院,那回是急性的酒精中毒,胃炎。
反正,特别爽。那时也不知道会禁赛多久,刘教练那个老不靠谱非吓唬他,说最起码两年起。他就觉得,没什么可努力的,不如自暴自弃算了。
再后来,杨一喆把贺昀和韩昊他们都叫来了。
*
酒店健身房里,杨一喆胳膊搭在段昭肩膀上:“我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他妈还挺记仇。”
“废话,”段昭打开他胳膊:“我那时候住院,手背上还吊着针,你叫俩人过来,就不能好吃好喝伺候我几天,进来两句不和,就抡拳头,这不混蛋吗?”
“谁让你当时说你不练了,你可是我们的希望。”杨一喆理亏的讨好:“那我们不得,把你打醒。”
“我谢谢你,”段昭说完,找了个杠铃练力量:“大爷。”
四年过去,现在很多事,爱与不爱,公与不公,虽说还是不能看淡,但确实能做到,一声不吭的自己消化掉。
杨一喆以为他要拿铁打人,上赶着解释:“你还,真往心里去了?你知道我们当时就是急的,一帮大老爷们儿,也不会安慰人,你说对吧?”杨一喆试探:“要不你打我一拳,咱扯平了?”
段昭从地上捡了个小杠铃佯装朝他脑袋砸,杨一喆秒怂,段昭一笑了之,放下杠铃时,脚下地板忽然剧烈晃动。
随后,架子上的杠铃、器械掉下来,咕噜噜的在地上滚。
杨一喆踉跄的骂了句:“我操。”
段昭抬头,见那些器械吊环什么的都在晃,顿时反应过来,地震了。
他猛的看向窗外,大步冲出去。
*
虞笙因为在外面,察觉到的震感并不算强烈,有轻微晃动,已经秃了的树枝在颤,酒店前的旗杆好像也晃了,但酒店的楼,从外面看,安然无恙。
但他们这帮在外守候的记者还是出现了一阵骚动,手机提示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虞笙收到老唐的信息:千叶县北部发生地震,6.8级。
接到消息后,她第一时间和焦阳驾车赶回记者站。
段昭跑出酒店时,没有看到虞笙的身影,好多没走的记者围上来,他没顾上,心神不宁的拨着她的手机号,那边只有通话中断的提示音,焦急中他将电话打给袁晨:“晨哥,华视记者站的电话,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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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笙不是不接,而是手机信号出了问题,大概是受到影响,很多电话接连打进来,一接就断,乱七八遭到她都没看清谁打过电话。
还没到记者站,车内的通讯设备持续和老唐连线,让他们连夜赶往震源千叶县。
车在路上狂奔,不知从哪开始,外面下起雨,抵达成田市时,雨越下越大,倾斜着打在车窗上。已经凌晨两点,遥远的警笛一声连一声的响起,街上的灯杆树木,因为地震,已经歪倒得七零八落,随处可见受惊的市民,无措的站在屋檐下。
她在日本一年多,不是第一次经历地震,但看到这样的景象,心里还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车开进一片民居后停下,虞笙将老唐发来的信息一并整理后,披了件雨衣,和焦阳一同踏着水花跑到某处坍塌的民房前,找好拍摄角度后,她通过卫星信号,连线国内的总台:“你好,能听到吗,”
她调整耳返,得到对方回答后,她稳下气息道:“我是驻日本站记者虞笙,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日本千叶县成田市,这里是东京时间26号23点17分发生的千叶县北部6.8级地震,震感最强烈,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我身后是一片民房,我们可以看到由于地震,造成了多处墙体坍塌……”
夜晚犹如一片幽深的潭,路灯杆吱吱作响,昏黄的灯泡摇摇欲坠,被风裹挟的雨水滑过虞笙的脸庞和冻得泛白的嘴唇,她紧握话筒,不断靠近现场,以便传递最真实的情况。
“据了解,截止至目前为止,此次地震造成28人受伤,没有人员死亡。”
并非经历过,就不会紧张。
站在随时有可能发生余震的城市,虞笙内心的慌乱不比街上那些无助的不敢回家的市民少。
也许再往前几年,她会吓得哭,还是一面哭,一面咬着牙说我不怕的别扭少女。
但是人终究会长大的,她在一个人,面对所有发生的一切。
虞笙稳住内心的惊慌,更加从容的随着焦阳的镜头,对各个地方进行报道,忽然,像是错觉,她看见对面灯下的人影。
男人穿着黑色外套,长身玉立,脸上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柔和了些,他没带伞,也没穿雨衣,就这么站在摄像机后,雨水顺着睫毛从脸颊淌下,他没有管,始终焦急的看着她。
虞笙的语速明显慢下来,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个黑灯瞎火的陌生城市,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
忽然,脚下剧烈的晃动,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耳返随即传来滋啦的声响,将她思绪拉回。
余震来得措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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