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问这话是盼着我跟陈怡涵发生点什么呢,还是不想我跟她发生点什么?”
庄周半开玩笑的站在原地,眼底盛满了玩味的笑意。
老爷子却忽然冷哼一声:“不知好赖!陈家也不是个好东西,近墨者黑。”
庄泽宇自然知道父亲想表达什么,手里捏着的棋子忽然有些烙手,叹了一口气,遂终于落子,但刚下就被老爷子吃了一子,之后犹如破竹之势,直接将庄泽宇的好几个棋子吃干净,这一盘棋庄泽宇输得惨烈。
庄周知道老爷子对于陈家向来觉得那是眼界小格局小气量小,也不喜陈家的人,但这么多年来当着庄周的面批判陈家人还是第一次,敏锐的庄周顿时察觉到老爷子这话中有话,并非无缘无故的刺陈家的人。
庄泽宇拧了拧眉心,而对面的庄老爷子则拿起他那康熙年间的翠鸟青花瓷玉盏,喝了一口刚泡好的的热参茶。
庄泽宇径自起来走到儿子面前,沉声道:“军部近期怕是要变天,陈家最近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我今儿就只问你一句话,你与陈家的闺女究竟走到哪一步了。”
庄周眉心突跳,心里的一根弦也跟着绷紧,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保持着先前的淡然笑意,这是多年来他养成的习惯,知道无论遇上的什么样的情况都应该保持喜怒于无形。
“爸,我跟陈怡涵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庄泽宇当然不会因为庄周这只言片语就完全相信,于是眼神凌厉的在小儿子的审视了一番,直到瞧见庄周眼底似乎真的没有对于陈怡涵存在一个男人应该有的炙热与欲望后,才缓缓点头。“嗯,最好有也不要有,陈家不行。怡涵虽然各方面都优秀,但却不适合娶回家,她要的太多 ,你想要满足这样的女人,那你的后半生就得一直蹉跎下去。”
庄周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便不置可否道:“如若我真想娶回家,别说是满足,她要天上的月亮我都可以摘下来,但不想要的,我何必为此蹉跎一生?”
说这话的时候庄周不知为何脑子里闪过的却是一张清纯却有几分倔强的素颜,那清傲的眸子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庄泽宇皱着眉道:“你这混小子,非要跟我抬杠才行,反正你既然跟陈家没过多的牵扯就行,否则我还得考虑一下要不要蹚浑水。”
庄周此时也收敛起脸上那玩味笑,便淡声问道:“陈家出什么事了?”
庄泽宇便将陈家老二的事情的说了,又道:“陈锋这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跟漂亮国那边的几家存在辱华性质的公司有贸易往来,而且还涉及到一些走私产业,陈锋不可能不清楚这点,这次陈家十有八九会放弃陈家老二,而且他自己也会受到牵扯。”
“军部那边已经确定了新的领导班子是吗?”
之前就隐隐有风声传出来,说军部体制内将要进行一番洗牌变革,这不光是南海那座高墙大院里的核心人物的决策,最主要的是,这两年来军部内部关系混乱,绝大部分都是搞“世袭制”那一套,南海那边的一号首长下定决心要调整军政关系,不仅将地方系的本土势力打混做出整改,还必须在两年后的时间内完成新一轮的体制改革。
陈家这次的事情则是刚巧撞在这节骨眼上,陈家自然会成为“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
“一号首长是真下了决心?”庄周沉着眸,嘴角抿成了坚硬的弧度。
庄泽宇想点一根烟,但想到老爷子早就戒烟,这会儿闻着烟要是破戒,指不定又得拿拐杖在他身上招呼,于是只能讪讪地将一包烟给放了回去。
“决定了,不仅是咱们军部,南海那边也在做人事调整,新一届的领导班子在两个月后的国庆日就应该公布了,除了一号首长位置不变,底下的人估计都该挪一挪位置。”
庄泽宇对于那座位于京都的红墙大院讳莫如深,他去过几次做军事汇报工作,对于深墙大院里的一草一木都记忆犹新,对于里面的人却永远没有印象,因里面的人不管是走路还是举止都跟幽灵似的,仿佛在里面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规矩。
这大概就是处于上位者的高处不胜寒吧。
庄泽宇还是觉得战区大院的氛围好,办公室外头偶尔能听到士兵们操练的口号声以及每年新兵蛋子那稚嫩的脸庞。
老爷子放下手里的玉盏,忽然靠在沙发上,眯着眼道:“国庆后咱们庄家也得拿出态度了,不能总是跟着别人站队,也得自己决定一把。”
庄泽宇听老爷子说得一阵心惊肉跳,就连庄周眼底都划过诧异,因为老爷子对于站队的事情从不关心,任由儿子决断,但在这一次老爷子明显决定插手此事。
老爷子见父子二人那凝眸的模样,遂不由得冷嗤:“你真以为你这些年一直站队就没错过,要不是我在上面打点,你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不过这一次倒不是我,要谢就谢你那大儿子消息灵通。”
庄泽宇拧着眉,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庄易?他一个开公司的,能得到什么靠谱的消息,爸,你也被太宠着他了,那小子也是个混不吝的。”
老爷子冷冷一笑,越发不想看见儿子那张愚昧的脸,反而看向一脸沉默的庄周,慢悠悠的撑起拐杖起来,又道:“知道你瞧不上庄易,但有时候人也不能太自负,你越发觉得是泥潭里的人,也许就越是比你想的更有可能挣脱出低谷,行了,说了这么多,我也乏了,你们父子慢慢聊吧。”
等老爷子上了二楼,庄周才抿着唇看向庄泽宇,“爸,庄易真的只是个开公司的么?”
庄泽宇被问得莫名其妙,原本想要点头,但一想到刚才老爷子的话又顿住了,便冷哼道:“他是没办法走体制内内的路子,不开公司还能干嘛。”
庄周眼神落在其中一个“卒”上。
从以前开始他就认为庄易不过只是棋局上的一枚卒,力小而容易被忽视,可一旦局势转变,一枚小小的卒却能配合马炮更容易形成攻杀组合。
此时近郊某大院内,庄易手里的卒恰好掀翻了李牧手里的一枚炮,一边笑着听李牧汇报昨日顾笙说的话,嘴角的笑意渐深,一双浅灰色的瞳孔泛着凉薄的光,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惊胆寒。
“所以,她这是打算准备回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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