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儿就巴巴地等着听,见人家还不说,还催人家,“大舅舅,您说呀,您不说,我哪里又晓得呢。”
也就她了,这会儿胆子大了,还敢催秦引章了,放外头,谁敢催这位国公爷?别看他如今深居简出,可名号亮出来就叫外头的地儿都能动上一动的人物,谁还敢催他?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个儿命长了嘛,也就她了,不晓得这中间的道道,什么富贵权势的都是听别人那么一说,于她都没有甚么真正的感觉,所以也就敢催人了。
秦引章到觉得好笑,为着她这份心意,“我还缺个儿子,你给补吗?”
顾妙儿傻眼,半天才挤出话来道,“那、那引章先生也补不了呀。”
还真是天真,还就说了出来,光明正大的,没心眼的丫头,说得愣直白。
“哦,你也知道呀,”里面的人哑着嗓音,语速不紧不慢,“那你怎么给我补?”
顾妙儿觉得这恩她替引章先生还不了,难不成她将来同表哥成了亲生了娃,这么一想,脸蛋儿就羞得红扑扑的,大着胆子就提了一嘴儿,“那、那……我以后同表哥成了亲,要是有孩子就给您一个?”
话刚说了,她自个儿又否定了,“那不成的、那不成的……”
秦引章冷了脸,阴阴的,“你想得到好,还叫别人的血脉来我国公爷,想要混乱了国公爷的血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肖想我国公府的爵位!”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不重,落在外面的顾妙儿耳里到是被扇了耳光似的,又怕了起来,着实叫他给吓怕的,还觉得有点儿委屈,“我又没想那许多,您怎的就这么说!甚么爵位的,我才不稀罕呢!”
她寻思着这恩是还不了,还是自己站了起来,身形纤弱得很,脚下给他吓得有点软,到还将自个挺直了背,还给他行了个礼,姿势儿袅袅的到十分漂亮——她自个儿没觉得,都是母亲生前教她的,她学会了就跟吃饭睡觉一样自然,“那我告辞了,大舅舅您就歇着吧。”
这人就要走了,到把秦引章给逗乐了。
“哈哈哈——”
那笑声豪爽极了。
顾妙儿捂得耳朵,从来路跑了出去,跑到那处,没见着引章先生就急了,两手扩在嘴边,轻轻地朝暗处唤了几声,“引章先生,引章先生,引章先生?”一声比一声高,可还是很轻,怕惊动了人。
秦引章动作迅速地从暗处跳了出来,站在她身后,轻咳了一声。
她瞬间转身,眸光里染了丝惊吓,慢慢地秦引章的面容映入她的瞳眸里,她便欢喜起来,就同他撒娇起来,“引章先生,您都去哪里去了,方才还想同您要个主意的,您呢人又不在。”
秦引章哪里是不在,就在屏风后头待着呢,还问她,“可说得如何了?”
她撅了撅嘴,也不瞒着人,把事儿一说,还同他埋汰起人来,“引章先生,大舅舅可真吓人,差点把我吓坏了。他说就缺个儿子,我也想着将来我同表哥成亲勉为其难地给他个儿子,他就发怒了,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我,我、我也是有脾气的人,就跑出来了不同他说了。”
秦引章失笑,去牵她的手,她到没躲,就让他给牵着,“你自己的孩子就舍得给人呀?”
她瘪瘪嘴,“我、我就那么一说,就那么一说的。”
额头就挨了一下,疼得她惊呼,娇娇的,叫人怜爱呢。秦引章真叫她给弄得心里熨帖得很,好像有那么一个人就为着你的事想办法呢,她还小呢,就敢说这样的话来——他还是叫她给闹得平静不了,“真个乖姑娘。”
她得了夸奖,还自个儿仰起了脑袋,也觉得自己是,小得意劲儿就甭提了,还提醒他道,“引章先生,您自个儿看着办吧,我是帮不了了,您还得想想自己的将来。”
殷殷切切的,就好似就惦念着她一个人,叫人的心哪都叫她给糊住了,牵着柔软的小手就不想放开了——她哪里知道他的想法,就寻思着出来也挺长了,还得回去呢,“我得回去呢,您就送我回去吧。”
秦引章还真就送她回去了,把人送入房里,临走前还往她额头贴近了一下。
温热的嘴唇往她额头一下,她的眼睛就瞪得大大的,还来得及推开他,他就走了。
把个顾妙儿好大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又是心大的,自个儿脑补起来,“定是引章先生谢我呢,是呢,我都给他在大舅舅跟前论了道理,他可能很感激我呢。”
简直了,一晚上叫人占了两次便宜,她都不知道。知些事儿,又不全然尽知,到叫人硬生生地坑了一把。她也不多想,也不明白这事儿,就自个儿睡着了。
桃红去了大厨房提了食盒回来,见姑娘已经起来了,就高兴地同她说道,“姑娘,婢子方才听说府里的二少爷回来了,也不知是怎样的人物,府里头的人都在夸这位二少爷呢。”
顾妙儿一夜睡到天亮,这会儿气色好得很,由李嬷嬷亲自伺候着梳洗,慢慢地来到桌前坐下,“二少爷?”她看向李嬷嬷,“嬷嬷,这府里有二少爷,那必是有大少爷了吧?”
李嬷嬷自是清清楚楚,当下便道,“大少爷在边关呢,也就二少爷在书院里。”
顾妙儿“喔”了一声,到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也就听听罢了。用了早膳同往日一样在园子里走着消食,到远远儿地瞧着个人过来,待走近了,才瞧见是曾元娘身边的晚翠。
晚翠走的步子还不太顺,过来就朝她行礼,“表姑娘,表姑娘,且可怜可怜我们姑娘吧。”
顾妙儿眉头轻蹙,“你且起来。”
晚翠不肯起来,兀自跪在地上,朝着顾妙儿磕头,“表姑娘,先前都是婢子的错,非是我们姑娘的意思,乃是婢子自作主装,您要怪就怕婢子好了,可千万别怪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她、她都病了,口口声声说对不住表姑娘……”
一连磕了叁个头,叫桃红气得就要拉人起来,“我们姑娘好性儿的,你当我们姑娘好欺负是吧?”她硬是将晚翠拉了起来,晚翠白着一张俏脸,脸上都是泪珠儿。
瞧着有几分可怜样儿,却不足叫桃红软了心肠,她哼了声,“惯会作态。”她放开晚翠,护着自家姑娘就走,“姑娘您别理会,您要理会了,她们主仆要是有甚么事儿,指不定还得往您身上泼脏水。”
顾妙儿哪里敢去见人呀,她瞧着比曾元娘小,但比曾元娘还有成算,还晓得为自个儿打算,曾元娘坑过她,她就记着的,防着人家呢,“你也别求我,你叫曾表姐来我这里吧,也别去她那里了,有甚么事的也同我说说,我就在院子里等着的哟。”
晚翠就愣在那里,脸色惨白,额头还红着,“表、表姑娘……”她过来就是想哄了表姑娘过去,没曾想表姑娘不过去,一时就愣住了。
顾妙儿还好心儿地劝她,“晚翠呀,你这样儿不成,好好儿收拾一下,你弄成这样子叫府里的人怎么想?”
一句话就把晚翠给震住了,还真的就不敢了。就对顾妙儿存了恨意,一口气给憋着回了见她家姑娘,“姑娘,婢子没办成事,婢子没用。”
曾元娘这会儿躺在床里呢,见晚翠一个人回来就晓得事儿不成,她也是没办法的,秦焕那里逼得紧,她到不想害人,只自个的亲事还没成,哪里就敢逆了秦焕的意思。她一下子就坐起来,真是恼顾妙儿,也不去恨秦焕,就恨上了顾妙儿,觉着顾妙儿不给她这个面子。
她让晚翠歇着,身边跟着另一个丫鬟,就往兰花院去了。
还未进院子,就听见了笑声,“表妹,表妹……”
听得顾妙儿身子就一颤,给吓的,同桃红交换了个眼神。
桃红就有些气愤,“姑娘,您看表姑娘这还过来了,方才还不是不舒服吗?”
这就是无事不登叁宝殿呢,顾妙儿就明白了过来,更是防着曾元娘了,可在这院子里,她到不怕曾元娘,就掀了帘子往外走,也学了曾元娘那样儿,笑眯眯地就去迎了人,“曾表姐可好些没?晚翠也好了些了吗?”
一问就问了两个,曾元娘面上臊得很,还忍着,不同顾妙儿翻脸,亲亲热热地上前就去拉顾妙儿的手,“妙儿,我晓得上回晚翠乱说话叫你伤了心,我实是心里头难受得紧,这入得府里来的也就你同我两个人,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没管住晚翠那张嘴,都是我这个姐姐当的不好,叫妹妹受委屈了。”
顾妙儿也亲亲热热,面上半点儿疙瘩都没有,反拉着曾元娘的手,“好姐姐,我是省得的,必不是你的错,定是那些个丫鬟的错。好姐姐你是甚么样儿的人,我还不明白?来来,表姐且坐会儿。”她又回头吩咐桃红,“愣着呢,还不快给表姐奉茶。”
桃红是甚么样的人,从来见不得她们姑娘受委屈,就去泡了茶来,特地儿就用的茶叶沫儿,就端了出来,往曾元娘面前一坐,“表姑娘,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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