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沿途经过了几个班级的教室,原本在走廊上嬉闹的学生们在看到顾姎的瞬间安安静静地让到一旁,不分男女,只有少数几个熟识的小弟们会嘻嘻哈哈地喊她名字打招呼,顾姎一一微笑点头应付回去。
其中一个跟她关係不错的学妹方子薏特意跑过来挽着她的手,问她要去哪儿,顾姎回答道,「去抽根烟,最近买了新的牌子,想试试。」
方子薏眨眨眼,「推荐一下唄?我想学抽烟,感觉姎姐抽烟时又撩又欲,爱了。」
顾姎不由得轻笑出声,拍拍她挽着自己的手,「你那么可爱,别像我一样抽烟,迟早会把身体搞坏了。」
方子薏一瞪眼,「那你还抽?」
「正在想办法戒。」顾姎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我这次换了女士烟,没有之前的那么容易伤身,应该慢慢地就能戒掉了。」
「行吧。」方子薏说,「那我就不陪你啦,有空再聊。」
顾姎摆手,逕自迈步往南栋的顶楼走去。
目前时间还早,才刚上完第一堂课,很少人会上来顶楼抽烟,因为大部分的南栋学生们这会儿还在教室里面补眠。
顾姎打着算盘要在这里享受自己的独处时光,至少短时间内不想在抽烟的时候被别人打扰,除非有必要。
她掏出外套兜里的女士烟,是橙色的包装,据说是香橙味的爆珠款,捏碎爆珠时会嚐到一股甜橙味,顾姎在网上瀏览介绍时对这类烟挺有兴趣的,便分别买了不同种口味的要尝试看看。
等到真正抽到烟后,顾姎又觉得索然无味,这类的烟确实适合女孩子,甜滋滋又能满足少女心,就是可惜不太能抑制烟癮。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顾姎神态散漫地回头瞟了一眼,忍不住一怔,来人并非是南栋的学生,而是北栋出了名的学霸秦穆本人。
「来抽烟的?」对于自己曾经“睡过”的人,顾姎没有显露出半分彆扭的神色,反而无比从容,「北栋的学生可以在北栋偷偷抽,何必劳动双腿特地跑来南栋?」
「主任在巡逻。」秦穆简短道。
他也拿出了烟盒,点燃烟头后安静地抽起烟来,动作看着挺熟练,像是做过了无数遍般的自然,手指轻夹着烟的姿势看着既禁慾又寡情。
顾姎心猿意马了一瞬,莫名觉得跟他再续前缘也不是不行,正好她也想知道自己重伤前发生了什么,秦穆应该知道点东西。
她徐徐吐出一口烟,慢声道,「忘记你是我的错,不如这样吧,让我重新追求你,你看如何?」
秦穆别开视线,语气毫无波澜,「顾姎,你要点脸。」
顾姎没忍住笑出声,指尖轻掸了一下烟灰,温温地说,「以你这种对谁都冷脸的性格,我若是个要脸的女孩子,肯定追不上,所以我推测自己在失忆之前,是主动追你的。如果不是的话,应该就是非正常情况了。」
顾姎浑身上下有种独特的人格魅力,当她弯着眉眼柔声细语地说话时,容易让人忘记她是个富有侵略性又生性叛逆的人,透过间聊的方式一点一滴打探出想要的资讯,待被问话的人回过神来时,才毛骨悚然地发觉自己早已在无意间暴露了秘密。
但是秦穆没上当,也没有被她刺激到,只是目光浅薄地凝视着她,「我不会是你喜欢的类型,最好还是别重蹈覆辙了。」
「不覆辙怎么知道不合适?」顾姎掐灭了烟头,有些失笑,「当然,不追求你也行,你把过去我与你相识的过程说给我听,算是帮我一个忙?」
「你挺麻烦。」秦穆抿唇。
「彼此彼此。」顾姎笑道。
两人再度陷入僵局。
顾姎没想明白为什么秦穆对于过去的事不大愿意开口,目前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三种,一,他不想说。二,他忌讳后果。三,有人禁止他透露更多。
对顾姎而言,知道或不知道都无所谓,也不觉得生气,但是秦穆这个人不能放跑,得牢牢把握在手里,最好能够彻底摸清这人的底细。
「你不愿告诉我没关係,嫌我烦也不要紧。」顾姎轻捻着熄灭的烟头,向他指了指,「从今日起我会开始追求你,让全校知道我多喜欢你,喜欢到那种“谁敢找你麻烦我就打断他的腿”的程度。我这人恋爱经歷不多,但强取豪夺的精髓还是懂得的。」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秦穆淡声说道,「不让你知道是好事,也是保护你自己,不然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差点送命?」
顾姎柔声说,「原来是这样啊,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有人想灭口,让我彻底消失,然而我意外失忆了,对方才没有再对我下死手,是这样吗?」
难怪她的手机会摔坏,通讯app里也完全没有半点在美国生活留下的痕跡与另外的朋友圈。
当年她在医院里醒来后,发现自己手机的东西实在被删得太乾净,也非常不自然,可当下她没有多想。现在遇上秦穆后,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可疑,也让她没由来地心生追寻真相的念头。
顾姎不等他说话,一步步走上前逼近秦穆,伸出手用力跩下他的衬衫领口,逼着他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她微凉的手指也恣意地探入秦穆的衣领,沿着青年颈部乾净的线条徐徐抚上,并以五指一点点地箍住他的后颈。
她刻意将嘴唇贴近秦穆的耳畔,轻声低语,「秦同学,秦学霸,你到底还要跟我演多久?如果这是一种情趣的话,我还是可以继续配合的。」
或许脑部会失去记忆,但是本能不会。
秦穆因高烧步伐不稳摔到她身上时,她下意识去乱揉他的腰腹。警察到处搜查他们的踪跡时,他伸手扣住她腰肢的行为与抚摸她后脑勺的动作无比自然。
这人她不但睡过,而且相处时间也不短。
秦穆敛眸,从她身上嗅到一股甜腻清爽的香橙味,无一不在撩拨他的理智。
身前的年轻姑娘以双手圈着他的颈项,淡淡的笑意从眼底漫了出来,所有的一言一行皆是与当年的顾姎重合,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两人在国外的初遇一点儿也不浪漫,当时他浑身掛彩动弹不得,雪地上淌满自己的鲜血,身体因血液的流失在逐渐失温,与他同龄的施暴者们却在放声大笑,说他骨子里流的血本就骯脏浪荡,确实该用放血方式死去。
是顾姎凑巧路过,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走至他身边,开口以流利圆滑的英文温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于是他在那般极度弱势的情况下,缓缓点头。
从那日之后,秦穆荒腔走板的人生完全颠覆过往的轨跡,教他甘愿沉溺于其中。
病态到极致的爱情是什么?是独佔,是欲求,是盼望,是执念,那些贪馋无尽的欲望在心底颤颤巍巍地扎深了根,以血肉为养分浇灌,从此摘不尽又拔不除。
够了,他等得足够漫长了。
秦穆低下头,薄薄的嘴唇缓缓覆上顾姎裸露的颈侧,发了狠地咬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