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去逛了那家生机饮食贩卖部。第一次来逛这种我以为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逛的店,却意外的发现里头也有好几位年轻人,我这个年纪混在顾客里头丝毫不奇怪。原来现在也有一些人是这么早就注意起自己的健康,关心起自己的身体,和吞下肚的食物来源啊。
我拎着一个小提篮,随便在那称不上宽敞的室内游走,逛了好几排货架,也不知道能买什么回去。要我下厨,那是肯定不干的。
最后我移动到冷藏柜,挑了几款标榜健康且不含反式脂肪的小糕点,嘿嘿笑了两声,好孩子,就你们啦!
回到家,还是不见房东先生。沙发上的毯子已经不见了,我留的那张纸条也没了踪跡,茶几上多了一个喝完没有收起来的水杯。
我把那个冷水杯拿到流理台冲洗,掛回茶杯架放好。那是房东先生专用的茶杯,从我搬进来那天就放在那里了,不晓得已陪着房东大人在这屋子里住了多久。
那个淡蓝色的渐层水杯挺好看的,不是满大街的爆款设计,简约,大器,还有质感。我发现房东先生是个重视生活品味的人,从他坚持不吃垃圾食物也可窥见性格一隅。
我也有杯子,算得上有点收集癖,要不是之前搬家毫不留情扔了一堆,我起码有二三十个杯子,什么造型什么容量什么风格我通通拥有。只是换了个窝,我不得不去面对,什么是我该拋弃的,什么又是我该留下的。
我只带了两个经歷过内心残酷廝杀后,获得胜利的杯子过来。其中一个足足可容纳1000c.c.的液体,另一个是所有杯子里最贵的,带着它我便可时时警惕自己不可再乱花钱,以及,也许我值得追求更高规格的生活?
我不能迁就自己去匹配杯子,我得让这么贵的杯子配得上我。所以,我失恋了,但无所谓,努力挣钱,还怕没人爱吗。
我拿起那个贵桑桑的杯子,开了冰箱,倒满一杯房东大人买的鲜奶,坐在厨房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说来我真不懂房东先生的作息,我起床后从不曾见过他,我下班后也不曾见过他,无论是週一到週五,还是週末假日,从来不曾见过他。
但他却总让我觉得他天天都在,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他天天都回来的。
我不禁想,能错开得这么彻底,怎么都像是刻意要避开我似的。但他为什么要避开我呢?
因为长得丑吗?脸上有不堪入目的伤疤?
还是因为他是个通缉犯,不能让人看见他的脸,怕被警察抓?
或者是因为,他根本就是某个我认识的人?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那些糕点塞进了冰箱,挪了个位置放置它们。
看吧,冰箱的蔬果肉蛋啊鲜奶那些又补齐,房东先生肯定趁我去上班时回来过。虽然我知道他也吃那些,但大多还是我吃的,我自己吃了多少我还不知道吗。
我关上冰箱的门,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
我拿起手机霹靂啪啦的打字,一鼓作气传给房东大人──"阿疏,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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