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 作者:银清
第 6 章
陌上桑 作者:银清
第 6 章
大年初一刚过,家家户户还沉浸在过年的喜庆中,萧逸便背了个篮子、拎着柴刀上山去了。现在天气还很冷,萧逸身上只穿了件破旧的棉袄,走在山路上时,冻得不住发抖。
其实,萧逸也不想现在上山的,无奈家中的柴禾快烧完了,他只好一大清早就跑来山上,先砍些柴禾应急。
砍柴是个力气活,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萧逸竟然出了一身的汗。他索把那破棉袄脱了,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搓了搓,继续挥舞那把已经有些生锈的柴刀。
等地上堆了一大堆的木头后,萧逸才停了手。他估着这些柴禾也该够用几个月了,便把它们一节一节捡起来放进篮子里。这个篮子是萧逸特地做的,十分的高大,用来装柴禾是绰绰有余了。
萧逸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正午,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黑乎乎的杂粮窝窝,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慢地啃着这两个又硬又干的窝窝。
大概是因为过年的关系,萧逸并没有在山上碰到其他人。吃完了午饭,他站起身准备回去,余光却突然瞥见前方的草丛中似乎藏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动物,仔细一看,却是一只山**在觅食。萧逸心中一动,山**的营养价值可是很高的,正好可以捉回去给林睿补补身子。
萧逸把柴刀在腰间,轻手轻脚地向山**的方向走去,唯恐惊动了它。山**并没有注意到萧逸的存在,把爪子在草丛里拨来拨去,努力寻找食物。离山**越来越近了,萧逸屏住呼吸,弓着腰伸出双手,想把这只七彩山**活捉。
不得不说,动物的直觉都是很敏锐的。在萧逸距离山**不到半米的时候,山**毫无预兆地突然扑棱棱飞出草丛,“咕咕”地叫着往密林中跑去。
萧逸没想到即将到手的肥居然会飞了,略一犹豫,见山**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便跟了上去。一人一**,迅速地消失在了密林中。
半个时辰之后,萧逸并没有追到山**,他站在一处怪石嶙峋的小山坡上,满脸的欣喜之色。
这里已经是山林的深处了,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在这个小山坡的周围,寸草不生,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石块。
萧逸盯着那些灰色中掺杂着橘红色的石块,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岩盐的颜色。萧逸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用柴刀把一小块岩石敲碎,放进嘴里尝了尝,果然是咸的!
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萧逸发现,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也不是没人来过的。这么明显的岩盐矿脉,不可能没人发现。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地方的百姓不认识盐矿,或者说,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有发现岩盐的用处。
强忍着心中的兴奋,萧逸按来时的路线把留在原地的篮子背了过来,哗啦啦一下把里面的柴禾全部倒光,然后开始捡地上散落的石块。不一会,篮子里便盛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萧逸把先前劈好的柴禾放在篮子表面作为掩护,才心满意足地背着篮子下山。
回到家,萧逸先仔细地把院门锁好,然后来到灶房。灶台上架着一口大铁锅,由于个头太大,萧逸平时做饭时都不爱用,现在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萧逸烧了一大锅热水,把岩石捣碎后放入锅中,慢慢地搅拌。岩盐易溶于水,随着时间的流逝,岩石块中包含的其它杂质逐渐分离了出来,形成了黑色的沉淀。萧逸并不理会这些沉淀物,仍然逐步往锅中加碎石片。直到锅底开始有白色的晶体析出,萧逸知道这是盐溶达到饱和的标志,方才住了手。
萧逸小心地把锅里的溶过滤了两遍,然后就坐在一旁看火。现在他只需要等锅里的水烧干,就可以得到纯净的食盐。
可以说,萧逸提取食盐的方法还是很有效率的。在中国古代,人们一直是靠把海水煮沸后烧干的方法来得到食盐,由于海水中食盐的浓度偏低,同样的一锅盐水,萧逸获取的食盐就能是他们的几倍。
一个时辰后,锅里的水便被烧干了,锅底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晶体。萧逸估了一下,这些食盐大约有两斤左右。现在市面上的盐价大约是十文一斤,也就是说,这一锅盐大概能卖到二十文。若是每天这样烧上五六锅,一个月就能赚到三千多文钱,相当于三两多的银子。萧逸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算到最后,忍不住兴奋起来,他终于不用再天天吃杂粮了!
和邑村的村民们最近都发现,萧家的独苗萧逸总是三天两头地往山上跑,而且回来时必定背着满满的一篮柴禾。不禁十分奇怪,难道萧哥儿开始改行做樵夫了?直到一个月后看到萧逸把一大篓木炭卖给县城里来收炭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当樵夫,而是改当卖炭的了!不过,这卖炭的活计辛苦不说,又挣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去大户人家帮忙做些体力活呢!村民们在心里稍稍惋惜一下,然后又继续忙自己的活了。
萧逸没日没夜地煮了一个月的石头,终于弄出了四百多斤的食盐,比他预计的还多了三分之一。不过,他并没有急着拿去县城卖掉,食盐属于官营物资,经营渠道都被各地的豪门大户把持着,他可不敢贸贸然掺和进去。
萧逸打算先积攒几个月的食盐,等数量足够了,再想办法找路子□。他相信,在任何时代,靠走私过活的盐贩都是不会少的。
这天,萧逸正在灶房里煮盐,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门,急忙起身把火灭了,又给灶房上了一把锁,才走到院子里开门。
出乎萧逸的意料,来的人竟是大半年没登门的秀儿爹。
萧逸把秀儿爹让进堂屋,热情的端茶倒水。和上次不同,进了萧逸家门后,秀儿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萧逸察言观色,忖度着秀儿爹的来意,笑着说道:“侄儿真是该死,这几个月一直在忙,也没想到去看望一下婶娘和您,真是该打!”
秀儿爹听了,呐呐地不知说什么好。他本来也不是言辞木讷之辈,只不过这次的来意实在是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萧逸见秀儿爹不开口,又关心地问道:“婶娘的身体还好吧?我记得秀儿妹妹说过,婶娘的脚一到天就痛得厉害,最近天气不好,要特别小心。”
秀儿爹不自在地应了一声。萧逸注意到自己说道秀儿时,秀儿爹那不自然的脸色,心下渐渐有几分明了。但又不十分确定,在古代,悔婚对女方名誉的损害可是相当大的。
萧逸和秀儿爹拉了会家常,基本上是萧逸说,秀儿爹听。萧逸故意不问秀儿爹的来意,只是捡些闲话儿来说,从张家的母猪下了一窝猪崽讲到李家的孩儿有多么淘气。秀儿爹一直嗯嗯地听着,到最后终于有些沉不住气,打断萧逸的话:“逸哥儿,我今天找你是有事和你说。”
萧逸就住了嘴,停下来看着秀儿爹。秀儿爹避过萧逸的目光,眼睛盯着手中的茶杯道:“当初你和秀儿还很小的时候,我们两家的感情很好,你爹和我就给你们定了娃娃亲。我本来也是想等你守完孝,就把秀儿嫁过来的。只不过,秀儿她娘前些天去庙里祈福的时候,找人给你和秀儿合了一下生辰八字,结果发现你和秀儿竟是八字相冲。秀儿她娘回来以后就一直不放心,逼着我来找你。逸哥儿,你看这事……”
萧逸冷静地问道:“这么说,婶娘是想悔婚?”
秀儿爹连忙摇头:“这不算是悔婚。逸哥儿你恐怕不知道,当年我和你爹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并没有交换信物,不算是真正的订婚。现在既然发现你们俩不合适,取消也是自然的。”
听到秀儿爹说两家并不是真正的缔结婚约,萧逸心中松了口气。抬头见秀儿爹一脸尴尬地坐在一旁,倒有些好笑,他并不介意秀儿爹前来退婚,毕竟女儿是父母的心头,自然希望她能嫁得好些。萧逸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和秀儿妹妹还真是没有缘分了。李叔你也不必过意不去,说起来我也不打算在最近几年结婚,想先把表弟的病治好了再说,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耽误了秀儿妹妹呢!”
秀儿爹没想到萧逸这样通情达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但把话说开了之后,他也不好在萧逸家多呆,借口家中还有事,匆匆告辞离开了。
等秀儿爹走后,萧逸又回到灶房。由于离开的时间并不长,锅里的水还是热的,萧逸很容易就把水重新烧开,然后继续坐在炉膛口观察火势。秀儿爹来的这一趟,让萧逸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只觉得炉膛里呼呼燃烧的火苗都变得可爱起来。
注释:
其实在中国古代很早就有了露出地表的岩盐的记载,王隐(东晋)在《地道记》里说道:“入汤口四十三里,有石,煮以为盐。石大者如升,小者如拳,煮之,水竭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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