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 作者:星沫
第十八章 端午船赛
晚春 作者:星沫
第十八章 端午船赛
随着船的出发，不少江边的人悄悄的爬到了陡峭的江堤上，只为了更近的观看船赛全貌。岸边的十六面鼓整齐的响着，江中的人有力的挥动着手中的木桨，一时间鼓声和桨声交织成一片，桨起桨落，数百艘船向前急行。身后不时传来惊呼声，靠近覃江边则有不少的人来回的跑动，关注着自己相中的船的现状。
鼓越敲越急，犹如雷鸣；船越行越快，犹如飞剑，不一会儿，数百艘船很明显的分成三队，距离越拉越开，最前面的船队在视线中渐渐的远去，只留下一个个黑点。
没过多久，第一队已抵达了对岸开始返航，与第三队在江心错身而过，朝岸边急行而来。
船队离码头越来越近，鼓声也越来越急，人群中的欢呼声越来越响。渐渐的船近了，近了，十丈、五丈、三丈，很明显胜负已分，排第一位的船将后面的船甩开好远，毫无悬念的第一个抵达码头，取了那第一面红色锦旗。
“大嫂，第一名是奎哥。”小顺兴奋的叫道。
马婶春兰脸上并没有太过兴奋的表情，马大奎这是第三次参加端午船赛了，这也是他第三次毫无悬念的夺冠，若是败了倒是可以让她喜上一喜。
前三名已分，观众的热情不减，声音不小反大，为后面的船队加油助威，一艘接一艘的船到了终点，一个个的桨手走上了岸，一个个热情的向前朝那拿着锦旗的六名桨手恭喜。直到所有的船都抵达了岸边，那六个人才放下手中的锦旗，四散了开来，马大奎则直接朝马婶这边走过来。
马大奎年约二十二三的样子，一张方正的脸晒得很黑，人非常的高大魁梧，此时的他脸上汗流如注，身上的那件灰布衫湿了大半，不知是水的缘故还是汗的缘故。
刚刚走近马婶就取了手帕走上前去，“看你，满脸的汗也不知道擦擦。”边抱怨边上前替他擦汗。
马大奎只笑着，任由着妻子摆布自己，直到马婶将手帕放下，才道，“不妨事的，这点汗风吹吹就干了。我今日的表现怎样！”
“是够好，可惜一点都不好看，半点都没有悬念，本就没有听我的话划慢点。”马婶直接的道。
马大奎一脸的委屈，“是那些人划得太慢，我已经放慢了许多了，可还是没有人追上来，若是停下来就太假了。”
“好了，不过说了一句罢了，你也辛苦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就看少爷了。”
小顺赶紧找了一把椅子过来，马大奎刚刚坐定，就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急的朝这边跑来，“大奎，跟我过来。”
“爹，出什么事了。”马大奎也立刻站起身来。
“不要说了，快点跟我走。”那人拉起马大奎就朝江边走去，江边已有一艘船在等着他，上面已站了一个人，不是楚祈睿是谁。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马大奎就上了船，船朝江对岸驶去。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马婶自言自语道，唤过一旁的小顺，“你去打听打听。”小顺立刻跑了开去。
独划的桨手不少都下了水，开始试划，鼓手敲着鼓，高台上的人表情平静的坐在那里，观赛的人群偷了一个闲，散漫的聊着天，一切都显示很正常，没有半点的特别，除了那艘驶出去还未归来的船。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双人划和独划之间间隔的时间太久了，人群中已经有些躁动，独划的桨手也不少歇了桨，坐在船头等着比赛的开始，高台上则有好几个人离去了。
“马婶，你说出了什么事情了！”娘心中揣不住话，问了出来。
马婶摇了摇头，面有疑惑，“我也实在想不到这船赛能出什么事情。”
“大嫂，大嫂，不好了。”小顺一脸惊惧的跑了回来，“这次真是出大事了。”后面的几个字他压低了声音，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快说。”听了小顺的不好了三个字，在座的心中都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在江中有船相撞了，其中一艘船翻了，没有人注意落水的人有没有起来，结果听程家的人说，他家七少爷的船一直都没有回来。”
“程家七少爷？”
小顺点了点头，“这还不止，船上还有一个人，说是项家的二少爷。”
严雪珂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娘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的道，“小姐，你先坐好，定下心来，一定会没事的。”
被娘给硬按在了椅子上，严雪珂哪里还坐的住，可整个人起不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江中，只盼着能快点看到船的影子。
一刻钟，两刻钟，时间过得很快，岸边的鼓声停了下来，江边的人开始吵了起来，江中的人也坐不住了，不少人都下了船，上了岸，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等，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整个覃江边喧闹声越发的大了起来，严雪珂眼睛盯着江中，连眨都不敢眨，她不敢想象若是少维真的出事了姑姑该如何的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岸边的鼓声又响了起来，岸边的桨手也一个个的下了水，严雪珂揉了揉已经有些眼花的眼睛，确信并没有见到那艘船回来。
“是少爷”小顺眼尖，在走下船的人群中看到了少爷的影子，严雪珂再也坐不住，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娘的桎梏，也顾不上自己的身孕，直接朝那楚祈睿跑去。
“楚少爷”严雪珂气喘吁吁的跑到江边，正赶上楚祈睿要下船，听了这声呼喊转过头来，见到严雪珂的样子吃了一惊，“严姑娘，你这是。”
严雪珂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口，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问道，“楚少爷，少维他没事吧？”
楚祈睿可以明显的听出她话语中的颤抖，怕是已经担心很久了，本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一下，手伸出一半才想起她是一个女子，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你不要担心，他们早被救了，只是受了点惊吓，不妨事的。”
严雪珂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信，楚祈睿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写在她的眼中，强调道，“是真的，若真的出了事，你认为我还能平静的站在这里参加划船比赛吗？”
茯苓其实早已经跑到了严雪珂的身边，她一只耳朵认真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江中的船，发现每艘船上虽只有一个人划船，但船头还坐了一个敲锣的人，有不少还是女子，她一时来了兴致，见两人话也说完了，一步走到楚祈睿前，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敲锣好不好。”
楚祈睿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吓了一跳，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却没有料到旁边不少的桨手都大笑了起来，起哄道，“楚三少爷，答应她吧！答应她吧！”楚祈睿的脸一红，也不答话，直接下了船，将船划了开去，旁边的人笑得更加的大声。
一步步走回坐的地方，严雪珂正想着怎么应付别人的问题，刚刚走近，她打起神来，想不到马婶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茯苓，你真是勇气可嘉，在这么多人面前当面要求上少爷的船。”
茯苓还在为当时那些人的大笑懊恼不已，“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有什么值得好笑的吗？”
李婶忙在一旁道，“茯苓不是江城人，怕是不知道我们江城的习俗。若是你的要求少爷答应了，你就是少爷的妻子了。”
茯苓的嘴一下子张的老大，“天啊，这是什么鬼的习俗，还好，还好。”
马婶在一旁笑着调侃道，“这江城不少姑娘只敢在心里想，也只有茯苓敢说出口，若是少爷答应了，怕是不少姑娘肠子都悔青了。”
“有很多姑娘想娶你家少爷吗？”茯苓很认真的想了想刚才见到的那个男子，“长的的确还可以，也够高，只是有些黑，我觉得吧，男人还是白点好看。”
茯苓话刚落，除了小顺，所有的人都笑得七倒八歪的，小顺则一脸的疑惑，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刚才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姑娘是云州来的吧！”刚刚走过来的马大奎听了茯苓的话肯定的道。
茯苓点了点头，“你去过云州吗？”
马大奎点点头，“以前去过一次，不过没有深入云州，只去过云州和青州的交界的两个郡，姑娘来自哪里？”
“河源！”
“那可是云州的圣地，据说只有女子没有男子的。”马大奎对云州知道的不多，不过是河源太出名了，说到云州必提的就是河源，比云州州城绘城还要出名，那是云州人的发源地。
“没有男子只有女子？”马婶好奇的道，“那茯苓没有父亲吗？”
茯苓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河源人都没有父亲的。”
“没有兄弟？”娘问道。
“嗯，只有姐妹，没有兄弟。河源人只有阿婆，阿妈，阿姨，阿姐和阿妹。”
“那你是怎么来的呢？”马婶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我阿婆说我是我阿妈喝了通天河的水后生下来的。”看着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茯苓调皮的一笑，后面添了一句，“当然了，是骗人的。其实河源人每到二十一岁成人后就会离开河源，三十岁会带着女儿回到河源。”
严雪珂曾在《云州行》这本书上看到过对河源的描述，所以听了茯苓的描述没有太过于吃惊，其余人全都一脸的震惊，茯苓所说的的确超过了他们对云州的想象了。
好在没有时间给他们多想，只听见鼓声开始有节奏的想着，十二面鼓声一致的响了起来，将所有的注意都拉回到船赛上。江中试划的船已经回到了岸边，一艘艘的摆列好，只听见一声巨响，岸上被人扛着的一面大旗一挥，最后一场比赛在长达一个时辰后终于开始了。
鼓声更响，人群的喊声更大，江中的船更快，所有的人都在给漫长的等待找一个发泄。没过多久，就见有的船已返航，朝码头这边而来。
船渐渐近了，近了，两只船并驾齐驱，起桨和落桨的动作惊人的一致，一时难分先后，一只船突然发力，小舟似乎要从水中腾空而起，飞一般的朝码头冲了过来，旁边的船奋起直追，只听见扑通两声，人群中一阵惊呼，排在第一的船晃了一晃，翻了过来，船上的持桨人和敲锣人同时落入了水中。船打了几个转，碰的一声撞到了岸边，整艘船裂成了几片。惊呼声还未落下，第二艘船也已触了岸边，船上的人伸手一摘便将那髙系在半空的第一面红色锦旗握在手中。
落水的那个人很快的爬上了船，半点也不耽搁伸手要去取那第二面蓝色彩旗，和第三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身子一晃，整个人再次落入了水中，岸边的人立刻大笑了出来，不等那人爬出水来，仅剩的第三面绿色彩旗也被人取走。
前三名已出，岸边的人赶紧去围观那两个倒霉的落水者。
“少爷还是第四名”小顺叹了一句。
“那个罗浪倒是没有见到。”娘对那个倔强的少年倒是印象深刻。
“这前三名可不是好拿的。”马婶中肯的道。
此时她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倒霉的落水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名为罗浪的瘦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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