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十七章 姥姥之死
猫又传说 作者:北海猫右
第十七章 姥姥之死
小左趴在床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萧笑，心里有些焦躁。已经八岁的萧笑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捂在被子里却依旧瑟缩颤抖着。
这已是第四次橙雨上山了，也是第四次萧笑被逼着去放血助橙雨压制纳寒诀的功力反噬。那橙雨短短两年内功力已到了十一层，不可谓不进步神速。只是现在功力越高深反噬也越大，与之相应萧笑作为‘引’要付出的也是越来越多。
今日傍晚萧笑回来时，即使是小左看到他的手臂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萧笑白嫩的手臂上本就布满了斑驳的旧痕，只是这次新的血痕却显眼地处在手腕动脉上。虽然看得出来血是及时止住了，但血痂依旧是触目惊心。可想而知定是当时做‘引’时血水放得不够快了，便被割开了动脉增大流量。
唉，小左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就是说要割断萧笑的脖子放血它也不会怀疑。看来不能再等下去了，说不定再下次萧笑就要挂了。小左眼球滴溜一转，既然虚音宗弟子两日后会离去，那么明晚就是它动手的时间了，到时候它要设法带上萧笑同他们一起离去。
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小左估了下时间，差不多该去竹林了。在给萧笑严严实实地捂好被子后，小左便转身出了门。
月下竹林中。
姥姥虚音抚了抚膝上的小左，良久才将它放到了地上。小左趴在一边，眼神却瞟向身边的虚音。虚音此时已摆正身姿，满脸肃穆地打起坐来，嘴里喃喃诵着口诀，仔细一听赫然是玄暖诀。
只见虚音不停重复颂着口诀，眉头却越皱越紧。
“畜生！畜生！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虚音终于放弃，沮丧地瘫坐在地上，她双手狠狠地锤着地面，脸上竟是不甘和无限的哀伤。
小左对虚音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这些年来隔三差五的，它就常常在月夜下的竹林里看到虚音反复尝试着修习玄暖诀。不过玄暖诀仿佛和纳寒诀天生相斥，虚音不管怎么尝试都无法习得玄暖诀。
小左静静地等着，它知道接下来该是虚音狠狠发泄一番心中郁闷的时候了。心中默数一、二、三，果然看到虚音愤怒起身，小左嘴角微微一翘，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现如今它对虚音的行动模式实在是了如指掌了。
这边虚音心头郁结，急于发泄。只见她折枝为剑，脚下内劲一发，踏着寒烟步在竹林里疯狂地舞起剑来。寒烟步下虚音游走的身形虚幻莫测，其手上不停，同时周身爆发出凌厉的剑气，气场之大，三十步遥的小左也觉得脸上被劲风刮得生疼。竹林中竹叶纷纷飘落，只是还没及地便被再次卷起，缠绕在虚音周身，竟是在她气劲作下行成了大回流。可见虚音内力之浑厚。
真是怎么看也不腻啊，小左侧着脑袋饶有兴味地欣赏着竹林中虚音飘无的身形。老太婆你也不要太难受，嘿嘿，以后都不会了……小左金眸中凶光一闪而逝。
次日，萧笑醒来却没有起床，惨白的面上眼睛似是一潭死水。这种日子大概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吧，萧笑自嘲地一笑。不过也好，一了百了，能够解脱也不错。
正当萧笑开始自暴自弃时，一人踏着朝阳推门而入，笑得比朝阳还灿烂。
是墨九师兄！萧笑惊喜地看向来人，猛然坐起身，只是眼前一黑，差点从床上栽倒下来。
“墨九”赶忙上前扶起了萧笑，脸上笑靥如花，“小师弟，我来了。”
“墨九”一边给萧笑摆正姿势，一边脑袋凑到萧笑耳边嘀嘀咕咕一通耳语。
萧笑听了“墨九”的话迟疑片刻，面上满是困惑，但他还是信任地点了点头，应诺遵从“墨九”的计划。
“墨九”说完后不多做停留，匆匆走了。萧笑则坐在床上想着师兄的嘱咐，陷入了沉思。
没一会，一个黑影窜门而入跃上了床，“喵呜”一声打断了萧笑的沉思。
萧笑习惯地一揽，将小左圈在了怀中。一早上小左就不见了，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萧笑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怀中的小左，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小左与平时不同，看起来特别兴奋，双眸熠熠发亮，满脸写着跃跃欲试。小左在萧笑怀中扭动着，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整整一日，小左都有些心不在焉，它感觉时间好像特别难熬。终于，似是过了百年一般，小左等到了夜暮降临。萧笑不久前喝了糖水睡下了，此时呼吸平稳，显然已入梦乡。小左看着萧笑得意一笑，随后便屁颠颠地跑向院前竹林去了。
竹林中，虚音盘坐在地，盯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虚音意识到了不对劲，仿佛全身都有些不自在。她仔细一回想才猛然发现今日没有看到那只总会出现的两尾黑猫。虚音幽幽叹了口气，口里反复喃喃“离我而去”，此刻她背影显得分外孤寂。虚音习惯地自口掏出那片白羽，面色忧伤地沉浸在回忆中。
此刻在离虚音几十米外有一双金□眸一眨不眨、犹如盯猎物般地监视着虚音的一举一动。
“谁！ ”一直兀自沉浸在伤感中的虚音终于感觉到有异，面色肃然地向右前方看去。半晌，一个黑影晃晃悠悠走出了影，慢腾腾地继续靠近虚音。看到来人虚音不由心下诧异，这明显是个身着黄衣的门徒！只是宗里一向禁制任何人靠近前院竹林，这人如何胆敢出现在此。
不对劲，虚音心脏开始狂跳，有什么不对劲。
那个门徒低着头走得很慢，手里握着一竹竿，懒懒地拖曳在地上。待走到离虚音还有十来步时，忽然异变突发，毫无征兆地，这个门徒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木然地腾空而起，接着便犹如断线木偶般扑向虚音。
虚音是什么人，几十年刀光剑影下存活的一代宗师，她杀得人比一般人吃得饭还多，她直觉和反应自然不是一般的灵敏。在门徒扑过来之时虚音已然飞快后退数步，避免了被扑倒在地的命运。
那个门徒扑了空啃了一嘴泥也不着恼，反而动作有些僵硬地从地上爬起，两眼无神地看向虚音。
乍一看清楚对方的脸面，虚音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看得很清楚，那是一颗脱落在眼眶外晃荡的眼球，而那人的脖颈伤痕处白白胖胖的蛆虫们正扭动着腰肢，这分明是个死人！
虚音一时有些懵了，不过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明显来者不善。虚音吐出一口浊气，头脑清晰了许多。面对死人，她不退反进，直接抄起干枯的手掌劈向尸体。她发现这僵尸动作迟缓，更没什么招式，只是力大无穷，在她看来其实威胁不大。
虚音袭来时，僵尸举起手里一直握着的竹竿，这可以说是一被削尖了头了的竹枪。僵尸迎着虚音的招式不躲不避，直直将竹枪刺向虚音。
虚音只身形一侧便顺势躲开剑尖，随即一掌拍出，轻易得手了，直将尸体掀翻在地。还未等她松口气，那尸体忽然悬空翻身而起，如同被线扯着的木偶一般再次笔直扑向虚音。
虚音大惊之下再次用上了十成功力，一掌寒冰掌劈向尸体，碎冰渣夹杂着寒风扎扎实实地搧在了尸体面颊上，余力直将尸体丢出了五步之外方被重重摔落在地上。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那尸体的脑袋被悬到了背后。
尸体无痛无恙，再次不屈不挠地在虚音面前立了起来。纵使见惯了死人的虚音看到如此悚人的景象也不由地背脊发寒。
虚音不会天真到逃跑。她静下心来周身运转纳寒诀，潜心调动起每一分力量。
直到口中开始吞吐白气后，虚音再次发动了攻击。这次她手心一转，变掌为刀，无形剑气随之迸。虚音一个手刀划向尸体的脖颈，当即僵尸的脑袋骨碌碌转到了地上，一片白色顺着断口想着口蔓延开去。见此虚音依旧手下不停，冲着站立的无头尸体手刀划出“井”字，咔啪咔啪，僵尸四肢断落在地，尸身失去重心直挺挺翻倒在地，不再动弹。
看着终于倒地的尸体，虚音惊魂未定，竹林她是待不下去了。
虚音在竹林中走了一段路，忽然一只骨手刺出土地一把抓住了虚音的脚，虚音不妨，一个踉跄，随即立刻勉强稳住了身形。让她一颗心下沉的是眼前一具尸体破土而出，同样身着黄衣，手提竹枪，又一个门徒。这个尸体看来已有些年月了，脸上已腐烂到面目全非，只有极少的腐挂在白骨上，看起来特别狰狞，更恐怖的是虚音能看到僵尸腐烂的躯体上腔空荡荡地被开了个洞，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
面对第二个僵尸，虚音不再犹豫，寒冰掌一出，瞬间便拆得尸体七零八落的。只是仿佛算好了一般，这具僵尸刚倒下又一个尸体破土而出。虚音不得不继续出招，全力应对。尸体仿佛没完没了起来，倒下一个又有新的破土而出，各个僵尸手里都提着竹枪，木然地攻击着。不多时，虚音身前就堆了十来个七零八落的尸体。
虚音此时手中不敢停顿，内心十分震惊，自己仿佛踩在了墓地上，脚下破土而出的尸体似是无穷无尽。曾几时这个竹林竟在她眼皮底下被人变成了埋葬门徒的坟场。虚音手掌上的白光逐渐黯淡的白光，渐渐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了，虚音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自己的内力在不断被消耗，而这些尸体却没完没了。更重要的是如此下去在她还没见到那背后纵者之前自己恐怕就要力竭。
“哪位高人藏头露尾，竟要背后为难老身！ ”虚音无法，只得激将勾出背后纵之人。
“切”小左听到了不屑地猫头一歪，自己没那么傻会中招。小左爪子不停继续指挥着尸体攻击着虚音，纵使她武功再高，它就不信伤不了这个老太婆，它现在依旧妖力充沛。
在打散了不知道是第几具的尸体后，虚音大口喘息起来，终于她有些脱力。看着眼前破土而出新的僵尸，虚音面色铁青，双拳紧握，试图攥力再击。哧一声，一支竹枪狠狠刺穿了她的肩胛。竟是不知何时一只被拆散的尸手握着竹枪自虚音背后悬空飞起，狠狠穿透了虚音的肩胛骨，将她钉在了地上。
虚音眼前刚破土而出的尸体立刻抓住空隙，亦将竹枪刺向她的心脏。虚音奋力一移，堪堪避过心脏要害，竹枪刺中了肺。虚音顿时面色绯红，连连咳血不止。
小左一看跪倒在地上重伤喘息的虚音不由心中大喜，开始飘飘然。亏自己费心准备了许多竟然这么容易便得手了。
虚音又咳出一口血来，她发现周遭的尸体没有一个再动了。
虚音知道那人终于要出现了。
“比想的容易多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虚音看向声音来源，却和她所想不同，她只看到了一只黑猫，迈着悠闲地步子向她优雅地走来，背后两长长的尾巴得意地交错摇晃着。这是几年来夜夜在竹林陪着自己的那只双尾黑猫。
“惊讶吧？”虚音吃惊地看到猫嘴一张一合，说出的是人语。
“啧啧，我可是废了不少心思。清了你的习惯后我才能在你走出竹林的路上埋下这许多的僵尸和竹枪。好在不枉费我多年的功夫，嘻嘻，看你……”
话音未落，那虚音猛然狠心拔出自己身上的一支竹枪灌注了所有余力将竹枪投掷出去，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向小左发了难。小左一愣，没有想到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太婆居然还有力气抵抗。
好在小左猫又本能，当即倒地一滚，避开了致命一击。只是再次站起身来的小左心里大怒，背脊猫毛直竖，金□眼里煞气蔓延，竟被激怒了要全力一击。只见它指甲暴涨，在虚音几步之遥轻轻跃起，一个闪身便到了她面前，猫爪冲着虚音前迅疾一探便立刻回身。
虚音眼睁睁地看着那黑猫袭向自己，看它一击后轻盈落到了原地，看它森然地转头看向自己，嘴里赫然叼着一枚跳动的心脏，那嵌入心肌的牙齿森森然泛着幽光。这便是虚音最后看到的景象。
一代宗师便如此化作了猫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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