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4月30日。天才刚亮,小玲随杨站和大队人马悄悄出发,前往艋舺-城中区,一间名叫「宝盈春」的银楼附近埋伏!
杨站在银楼斜对角一家旅社二楼,开了一间房作为指挥中心;此时房里挤满参与行动的干员外,还包括前来支援的「狄家兴」!
房间不大,人却很多,且人人手里、嘴里都带着一支菸,使得房里头是烟云密佈!更糟的是,窗户还暂时不让开,这可把小玲燻得没差点窒息!
狄队见她面有难色,就凑过来关切两句,问她是否哪里不适?
小玲知道说了也没用,但还是忍不住抱怨:「房里人多,太闷了,想出去透透气。」
「甭着急,再忍忍,待会有好戏可看!」狄队指着床上的沙盘,说:「你瞧,杨站长正在做兵力部属;前面这个路口向外扩及三条街,全都派了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
小玲观摩了一下沙盘,只见四张街道地图拼在双人床上,上头还佈满各色纸牌以为兵旗。她心想: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仗着优势兵力,把目标区围了个铁桶阵而已!
「你们今天是要抓谁呀?劳师动眾的。」小玲问。
「什么,你还不知道!」狄队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杨站未告知她今天要缉捕的对象是谁。于是他说了一个名字:「谢雪红!」
小玲在穿越前曾听说过「谢雪红」,但对此人的生平事蹟没什么印象。
「她犯了什么法?你们要抓她?」小玲问。
狄队挠了挠后脑,说:「没听说要抓她,只是请她协助办案,釐清一些问题而已。」
小玲呲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请人家回来协助办案,犯得着排兵佈阵,还里三层、外三层的!」
过了一会儿,杨站任务指示完毕,人员陆续撤出房间。此时房里只剩杨站、小玲和另外两名干员,共四人。
杨站命人把房里的灯都关了,他打开窗户,手持望远镜,临窗监视斜对角的银楼。
旅社所在地是一个t字路口,位处路口东南角的三角窗。而这间房的西、北两面皆有开窗,正好能看到楼下两条街的情况,而银楼就在西面斜对角的骑楼里。
杨站与另外两名干员,一同佔据西面的窗户盯梢;快被菸味燻死的小玲,好不容易盼到开窗,赶紧凑到北面的窗边透透气!
「喂,别太靠近窗儿,站后边点。」杨站对小玲喝令。
小玲扁着嘴,向后退了两步;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看到窗外街道上的景象。
楼下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汽车、黄包车穿梭其中。三不五时还能看见安排在各街角要衝,驻足、徘徊的干员们;他们或扮走贩、或扮行人,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不知过了多久,有两辆黄包车自东向西,先后进到了小玲的视野。
头辆车上载着一男人,瞧他那一身穿着打扮,眼尖的她马上认出是「蔡金富」!小玲心里纳闷:他怎么会在这里?
金富先下了车,原地等待后头另一辆黄包车。只见一名男装打扮的客人从后车座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提着一只皮箱,看上去像是外地来的。从那人的身板研判,应该是女性没错。
此时,小玲的脑中闪过一念:该不会又是曹天鉞吧?可再仔细一瞧,又不像,因为那人的身高明显矮了一截!
看到金富偕友人一同走到街边的麵摊坐下,小玲随即转身,向杨站请示。她说:「我想下去透透气,顺便叫碗麵吃!」
「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竟然想要吃麵!」杨站直接否决了她的请示!
但机伶的小玲又再提议:「要不......我顺便去帮你们买包菸回来好了!」
一听到买菸,令杨站有些心动;但还没来得及答应,身旁一名资深干员「灯子」(高登进,39岁)随即附和:「太好了,帮我买两包!」
最后杨站还是松口,同意小玲到街上吃麵,还叮嘱道:「快去快回,别给我耽误事儿!」
小玲抓起手提包,随即转身,打开房门;当她正要走出去时,身后又传来杨站的声音。
「我要台湾菸,『日初牌』四包!」杨站指示道。
来到街边麵摊,小玲先向老闆点了碗麵,然后靠近金富。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玲怯声问道,没敢正眼看他,视线仍旧放在麵摊老闆身上!
金富这时刚好麵吃到一半,一听到旁边有人用国语问话,于是抬头看了一眼。
一看到是小玲,金富立刻放下筷子,刚要起身却被她低声喝止道:「不要动!别看我,继续吃你的麵!」不明就里的他,只好乖乖拾起筷子,接着吃麵。
麵摊老闆手脚俐落,很快把麵做好,端来小玲面前。她接过碗麵后坐下,再向金富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找朋友。」金富边吃边回答。
「去哪里找朋友?」小玲再问。
金富:「就街对面的『宝盈春』银楼!」
听到「宝盈春」三字,小玲的脊樑骨当场凉去半截!立刻劝他:「快离开,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小玲这么一说,金富当时就被吓到没心情吃麵了,碗筷放下,准备起身走人!
可这时小玲又说:「坐下,先冷静的把麵吃完再走!」语毕,金富用略微颤抖的手捧起碗麵,把剩下的麵汤喝完!
最后,他赶紧结完麵钱,偕同行友人起身,踩着急促的步伐朝来时的方向迅速离开!
吃完麵后,小玲再去隔壁杂货铺,帮杨站和灯子买菸,可结帐时没差点晕过去!
虽说自去年底开始,物价是有些波动,但也差不多就一碗麵涨个几角到几十块钱的幅度!却不料,今天这才六包菸而已,却要价近千元!
虽然小玲还是硬着头皮把菸钱给结了,只是身上的现金,几乎耗罄!
「马的,难怪听到要买菸,他们全都变得很乐意!」小玲嘴里愤愤不平的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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