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场安静到极点,只有刀刃剖取血肉之声,所以他的私语还是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脸色瞬间惨白,生怕被这堕修盯上报复。
秋忆梦才不管长老心里如何想,她泪眼朦胧地死盯谢卿辞,借势道:“谢卿辞,你听到人心向背了么!你手段如此血腥残忍,行事无所顾忌,迟早遭天谴!”
然而——
莹润臂骨躺在剑修手中,闪着微微的光亮。
那是剑骨回归宿主身边时的本能反应。
谢卿辞平静询问:
“我双眼不能视物。”
“请问阁下。”
“我冤枉他了么?”
方才说他残忍的长老:……
剑骨,真的是剑骨!
剑骨人人皆有,但被灵力温养的如此莹润丰盈的,万年未能一遇。
谢卿辞不愧是第一天才,也难怪谢天会生出觊觎之心。
这种极品剑骨……谁人不想要?
证据如此确凿,堵得众人皆是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卿辞继续收回失物。
到了最后,谢天全身没有一寸好肉,整个人如同烂泥瘫在地上,他嘴巴被封,从最初的的喘息沉闷声,到现在的死寂。
有人甚至怀疑他已经死了。
但谢天不可能死。
因为这场漫长的“取证”还未结束。
“根骨……”
谢卿辞以灵感检视,微微挑眉:“你修行倒是快速,我的灵根已与你的半交融于一体。”
“若要强行分离,必会损坏你原生灵根。”
谢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挣扎出最后的气力,发出“呜呜”之声,在地上蠕动。
可谢卿辞的话还是出口了。
他冷漠道:“但那与我有什么干系?”
再给谢天一段时间,他说不定真能将谢卿辞的灵根彻底炼化吸收,谢卿辞便是想要分开也是无法。
好在现在也不迟。
望着那闪烁荧光的极品灵根,容如玉心绪十分复杂,她脱口而出。
“难怪谢天修为突飞猛
进,还以为他是蒙尘天才一朝顿悟。”
半天是炼化了渡劫期强者的灵根。
众人议论纷纷:“那他的一切不都是偷来的么?”
修真界实力为先,所以对这种偷窃实力——关键还没处理好后续,被正主打上门的废物行为十分看不上。
有人发出更深的质疑:“但谢卿辞灵根剑骨确实被夺,他为什么还这么强?”
此时此刻,众人甚至震惊到恐惧的程度。
谢卿辞所经历的一切遭遇此刻都被彻底证实,但反而越发证明他的恐怖。
被打入淤泥粉身碎骨,又重回云巅,以更凛冽灵力的姿态击碎一切……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上加难。
谢卿辞望着如同烂泥瘫在地上的谢天,神色既没有怨恨,也没有痛快。
他声音平静:“至此,你我恩怨已了。”
众人望向站在纷乱中央的谢卿辞。
或痛恨。
或畏惧。
或厌恶。
可剑修姿态冷淡清净,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旁人目光,与他何干?
他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返回原处,解下少女眼前的白纱。
重新感受到那熟悉目光的注视。
“我与谢天,恩怨已了。”
他轻声告诉少女某个显示。
“今日之后,三界均会将我视为堕修败类,不择手段地通缉天下。”
“不出意外,我将进入流亡生涯。”
“你……”
清萤却不耐烦听那些生分的话,只关注一个问题:“你受伤了么?”
谢卿辞哑然。
“没有。”
清萤无视了周围一切混乱血腥,关切注视着面前的剑修。
“我们接下来去哪?”
剑修唇角终于浮现淡淡笑容。
“去别的地方。”
“去有山月,溪水,草坡,与漫天流萤的地方。”
“好。”
清萤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不管是哪,艰难险阻,我和你一起去!”
少女的手很冰,还紧张地出了冷汗。
但她的目光仍然热烈温暖。
——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
因为今生今世,谢卿辞始终只能感受到一人的注视。
第47章 叛门
众人望着谢卿辞二人, 一时复杂难言。
从战斗角度来看,此刻的谢卿辞姿态无疑漏洞百出。他对外界根本没有丝毫防备,是偷袭他的大好时机。可此时此刻, 谁敢上前?
谢卿辞似乎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复杂情绪,他向清萤微微一笑。
看见那温柔清浅的微笑,她心中便生出融融的暖意。
但正事不能忘。
“师兄, 还有眼睛。”清萤提醒道。
她不知道眼睛哪去了, 谢卿辞没从谢天身上取回来,那眼睛多半在秋忆梦或者谢天身上。
想到此处,清萤心里的柔软温馨就被愤怒取代。
她瞪向秋忆梦。
恶心!
对上清萤注视的秋忆梦, 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不急。”
谢卿辞态度平静淡然,他安抚清萤后, 转向秋忆梦道:“关于我双目之事,还需取证么?”
他说话慢条斯理,听起来居然还挺有礼貌。
但秋忆梦能放松起来才见鬼。
关于谢天的取证,是将他寸寸剜骨,那双目取证, 谢卿辞会用什么方式?
秋忆梦瞬间紧绷起来。
她没有移植谢卿辞的眼睛,双眼就是她自己的原生眼睛,要是被活活剜去, 想找完美适配的谈何容易。
与之相应的, 若将原生双目还给谢卿辞, 固然能得一时清净, 可待他彻底恢复, 势必会比如今更加强大。
此番妥协, 堪称饮鸩止渴。
地上一滩烂泥的谢天隐约发出呜咽之声, 似乎在表示抗议, 然而“慈母心肠”的秋忆梦却陷入纠结。
心疼儿子么?当然心疼。
但是……但是……
“你的眼睛不在我这里。”秋忆梦低声道,“谢无言拿去炼制法器。”
当然,后来为了哄秋忆梦开心,谢无言答应将这对罕见法器赠与她,只是因随后发生的各种事耽误了。
现场发出隐约哗然躁动声。
谢氏全家果然都参与了这桩丑事!
秋忆梦微微垂首,鬓发有些狼狈地遮住她的神色,她眼神发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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