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白猫听到了屋子里的响动,一下子支棱起脖子,睁大眼。声音似乎是从它面前的床上传出来的,它蹿下软塌,慢慢走向那处。
帷帐被晃开一线缝隙,它看向床里,发现方才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被把它抱回来的女人压着,他的衣裳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大片的皮肤露在外面,两条腿大开着,双腿间便是那个女人在出出进进。
男人脸上有许多水,不知道是泪还是汗,他的表情很矛盾,好似非常痛苦又非常快乐,声音压低了但依然不容小觑,“十七......干我......快些......”
“干我......啊......十七......弄死我吧......”弄死他,他才能停止唾弃自己,停止沉沦在从姐姐身上偷来的男欢女爱当中。
话音刚落,他们的动作更加猛烈,男人的叫声也愈发破碎,白猫蹲坐着看了一会儿,它看不懂这两个人类在做什么,觉得非常乏味,肚子也跟着非常空虚,于是偷偷咬开猫粮纸袋,大吃特吃起来。
床上的二人仍在继续,今日刚祭拜过父母,云蔚想要戒色,可他得知十七便是云若之后,心中郁结,无有排解之法,便又缠上了她。
云蔚躺倒在床上,全数接纳着十七,他失散了十年的亲姐姐,正在用冰冷坚硬的物什进入他,让他快活的欲仙欲死,也让他心如刀绞,如芒在背。
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在客栈的床上,桌椅上,乃至湖面飘摇的画舫上,一次次地逾越亲人的界限,亲吻舔舐交合。之前不知情倒也罢了,可今日中午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云若腰间的纹身,但他依旧停不下来,身体敏感得像是发了情,轻易便被揉搓化水。
这般和不知廉耻的禽兽有何区别?
云蔚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说他要和云若相认,日后做一对普通姐弟相互扶持,可另一半却喋喋不休,若是和云若相认,像她那样的性子一定接受不了,必然会躲着他,避着他。而他将再也留不下云若,更遑论和她相爱。
渐渐的,云蔚的脑子里满满都是云若将要再次丢下他,那喋喋不休的一半随着他的恐惧暴长,随后一口吃掉他残存的理智,变成又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一个如履薄冰、身无长物、只想留住自己爱人的寻常男人。
云蔚拉下压在自己身上的十七,紧紧吻住她,柔唇从挨蹭、深入到啃咬,他是如此迷恋着云若的一切。
陷入情欲中的眼眸忽然变得非常清醒,云蔚看着浑然不觉的姐姐,突然有一丝窃喜,幸好她不记得,也不知道。
那么就永远别让她知道,他想。
............
第二日,云蔚敲开杨善的房门,他想回老宅看看。
杨家的宅子离此处不远,杨善说宅子已经大火烧成一片废墟,当年家里残留的值钱物件也已经被城中的人洗劫一空,去了也是平添伤心。
云蔚却坚持要去,杨善只得陪同。
多年前的亭台水榭化为焦黑的朽木,被风摧折,故人殒命,化为飞灰。
云蔚在一颗合欢树下站定,它的外皮焦褐,但依然生机盎然,团团开着袅袅粉雾般的花朵。
以前树下有一张大秋千,他和云若坐在秋千上,父亲在身后推着他们,母亲拿着画笔嘱咐说:“推慢些,小心把孩儿们摔下去。”
父亲讪讪地,嘴里嘟囔一句,“哪儿那么容易就摔了?”随后对云若讨好地笑:“闺女,你说是吧。”
云若并不参与父母的明争暗斗,他则毫无眼色,“对,爹爹再快点,我要飞得更高一点。”
随后果不其然,他摔在了地上,磕掉半颗门牙,幸好那时他正在换牙,才不至于长大以后说话漏风。
娘亲先是安慰了他一番,接着又训斥他不抓紧绳子,爹爹则被娘揪住耳朵踹了好几脚。
合欢树旁是一条河渠,它依然流淌着,河水聚集的湖里还开着灿烂的荷花,以前他经常和云若在此处喂鱼,七岁的时候还一起在湖里的凉亭穿上红裙子拜堂成亲。
那是在他第一次看人成婚之后,邻居家的子呈哥哥骑上高头大马迎回来一个很漂亮的轿子,随后他牵着手拿却扇的女子跨过一道道门,在正堂中行礼。
他看人成婚很热闹,心里十分好奇,便问身边的大人,人为什么要成亲?
那人便随口说,成婚,就是一男一女为了永远在一起而举行的仪式。
他想到了云若,自己是男的,云若是女的,而且他不想读书写字,只想和云若永远出去玩,于是他偷偷穿了云若的红裙子,在眼皮和嘴唇上抹了娘亲的胭脂,手里拿着一把团扇,“阿姐,我们成亲吧。”
云若初时不愿意和他玩这幼稚的游戏,但被他的扮相逗的哈哈大笑,也换了一身红衣,手拿红布条子,把他引领到凉亭里,先拜了天地,又朝着爹娘的院子拜了拜,最后他们相对着作揖,没等到送入洞房,云蔚便嘟着自己的血盆大口在云若脸上亲了一口。
云若浑然不觉,顶着血红的唇印在洞房里吃掉了许多瓜果点心。
晚上要睡觉时,父母才发现他们做了如此荒唐可笑的游戏,母亲捧着他们的脸,笑得双眼含泪:“云若是新郎,云蔚是新娘?”
“嗯,云蔚比我矮,新娘都比新郎矮。”云若答。
娘亲昏庸无度,认为云若说的非常在理,大手一挥,“好,你们的亲事娘同意了,以后你们夫妻一体,月钱就按一个人的发了。”
云若没想到成亲竟然有如此严重的后果,果断擦掉脸上的唇印,“云蔚,我们和离吧,还做姐弟。”
他当时也非常在乎自己二钱银子的月钱,立刻表示同意,他们一拍即合,当夜便成了一对怨侣。
…………
不仅是云蔚,杨善故地重游,往日记忆也一幕幕浮上心头。
他擦掉眼角混浊的泪水,“公子,女郎的事,您确认了么?”
云蔚今日把他带出来,便就是打消杨善的怀疑,让他不再提十七就是云若的事,“她不是。”
云蔚背对着杨善继续道:“她不是云若。”
杨善急得转到他面前说,“公子可看仔细了?十七当真不是女郎?”
“不是。”
杨善盯着云蔚躲闪的目光,询问道:“公子可有事瞒着老奴?”
“没有。”云蔚忽地慌张起来,厉声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以后不要再提十七和云若像这件事。”
瞧他这副样子,杨善如何能不明白,他是在自欺欺人,“公子,你这是何苦。”
他拉上云蔚的手,恳切道:“你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不能再错下去了。”
“家主和夫人,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云蔚没想到杨善竟然看穿了他,他心里烦躁不已,焦急万分,一甩胳膊挣开杨善。
“我说她不是,她就不是!”
可杨善本就年迈腿脚不便,被他这样一带,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云蔚见他摔倒之后,匆忙去扶他,却触到一手的血,杨善的后脑磕在一块极尖利的石头上,破了一个口子,正在汩汩地流血。
云蔚一下子慌了神,“善叔,你撑一下,我带你找大夫。”
杨善的思绪随着血液的涌出,逐渐变得混乱,嘴里低声地喊着:“十七……女郎……是……公子……”
云蔚的动作忽地顿住,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能让杨善告诉十七,她就是自己的姐姐。
他盯着逐步虚弱,瞳光渐转黯淡的杨善,脑子里突然有一个癫狂的想法,只要杨善不在十七身边,那么十七就永远不会知道。
只要杨善不在,只要杨善死了。
云蔚被自己的想法骇得坐在地上,可手却是颤抖着向杨善的口鼻伸去。
他牢牢地捂住了杨善的口鼻,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座被敲响的编钟,每一处都在颤,眼角不断有眼泪砸下,“善叔,我没有办法,你不要怪我。”
“我不能失去云若。”
“我爱她。”
杨善逐渐不在挣扎,他颠簸的一生停止在杨家荒废的宅院里,脸上带着惊恐狰狞的表情。
云蔚被他定格的眼神盯得心头狂跳,他伸手去拨杨善的眼皮,可怎么也阖不上。
情急之下,他摸到十七给他的化骨水,那日在杨善的院子里,他帮着处理尸体,但是没有用完,还剩下半瓶。
他哆嗦着撒在杨善身上,等化骨水将杨善的皮肤腐蚀得彻底看不出样貌之后,便在他腰上拴上大石头,抛在了河里。
…………
十七出门回来之后,发现云蔚和杨善都不在客栈,她心里一沉,以为云蔚又遭了劫难,便急急下楼要去寻他,却在客栈门口,把他捞个正着。
他脸色苍白,满脸都是细碎的汗珠,摸着头烫的厉害。
“去哪儿了?”十七向他身后张望,“善叔没和你一起回来?”
“嗯……他路上碰见自己的远房侄子,说是要去他家里住几天。”云蔚嗓音发抖,尽力让自己语气平稳。
十七只当他是晒中暑了,不疑有他,问道:“什么都没带就走了?”
“善叔说,侄子家里什么都有,等过几天他再回来收拾东西。”
“哦。”十七把他搀回房里,“日后不要上午出门,容易中暑。”
云蔚不答,只是紧搂着她,生怕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咬紧牙关,可眼泪却不住地涌出,渗入到他的衣袖里。
“怎么了?”
“无事……”云蔚盯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杀了杨善,恐慌、害怕以及厌恶齐齐涌上来,他再也忍受不住,哽咽出声,“十七,我只剩下你了。”
“善叔不回来了?要让他侄儿养老吗?”十七问。
“嗯……他回不来了。”
“也是,善叔也老了,该和亲人待在一处,享享天伦之乐。”十七摸着他的后背,安抚说:“别怕,我陪着你。”
云蔚埋在十七的肩头,感觉自己一脚踩入了阿鼻地狱,烈火炎风即将把他吞噬。
爹、娘、无量天尊、地藏菩萨,他草菅人命,罔顾人伦,是会遭报应的。
但请报应来得迟一些,他亲亲十七的脖子,心中恳求,请让姐姐再陪他几年。
云蔚疯批属性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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