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会用刀就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见见不用会,见见的老公会就行了(。
感谢追文,评论抽二十个红包!
改了一下剧情,不要吵架,都是我不好,是我写嗨了,本来出宫的剧情是没有这么多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青玉案·元夕》
第45章 泡沫
——“臣会用刀就可以。”
容见一怔, 他听了这话,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可能是他心中有鬼,听到这话, 就觉得好像这个人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似的。
然而不是那样的。
他的指尖微微蜷缩, 才觉得这刀实在很冷,猝然收回了手。
容见偏过头, 用方才画好眉的那半边脸对着明野, 很轻地应了一声。
这条街市很长, 要开到深夜, 容见又没有回去的负担, 便和明野一同继续逛了下去。
除了路边的小摊贩,也有几家开着的铺面,其中有一家成衣铺子。
因今日本来是去拜佛祈福, 容见穿的也很简单,一身白裙子,仅裙摆用银线点缀了些花纹。即使如此,也与寻常人家的衣裳看起来不大一样。
但这样的白裙子是很容易弄脏的, 特别是容见今天的经历颇为曲折, 裙摆已经灰黑了一片。明野穿的也是雪白道袍, 却依旧一尘不染。
容见倒没觉得有什么, 明野问他要不要换一件新的。
两人走进铺子, 里面只有夫妻俩经营, 一见有人来,老板娘就围上来,夸了许多好话, 瞧出容见身上本来穿得是极好的料子, 只是脏了裙摆, 便拼命想卖给他最贵的几件衣裳。
容见看了一会儿,挑了件不时兴也没什么复杂工艺的裙子,明野去和老板娘结账,他就去里面的小隔间换衣裳。
外面的衣裳和宫里头的不太一样,但万变不离其宗,容见换好裙子,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胸口。
……幸好绑的严实,乱蹦乱跳也没出现什么惊悚可怕的画面。
容见松了口气,将长发打理了下,走了出去。
明野看着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明野不算沉默寡言,不会说话的人很难统领下属,与朝臣沟通。但他不会问那些没有价值的问题,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话。
现在却和容见说了很多,明野问:“殿下怎么挑了这一条?”
街上的人还是不少,容见和明野靠得很近,他没想太多,很随意道:“这衣服的颜色和你平常穿的袍子很像,我觉得好看。”
是很浓烈的绯红色。
明野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应了声。
街市再长,总有尽头。
走过最后一间铺子,再往前就没有光亮了,容见愣了一下,似乎还有点不太相信。
怎么就没了!
容见好歹还有点自制力,知道现下的情形,能出宫一趟,在外面获得一日自由,已非常难得,不能奢求太多。
他有点丧气道:“该回去了。明天还有别的事。”
明野便带着他回了青云坊边。
灵颂坐在车里等着。
那车夫等到半夜,本来是想走的。但一来他收了护国寺大和尚的银子,不舍得退回去。二来灵颂为了留他,又多给了些铜钱,不多,但足够留住他了。更何况这样的夜路他也不是没走过,运气也没那么差。
坐上车后,容见本来想和明野道别,但周围有人,他莫名地不太想说了。
反正会在宫中再见,在很短暂的时间后。
那马夫见人坐稳了,吆喝了一声,正准备启程。
明野手中握刀,用刀鞘勾起帘子,看向里面的容见。
容见骤然吹着冷风,抬起眼时还有些茫然,他问:“怎么了?”
明野说:“你这么回去,我不放心。”
虽然秦水怀说是夜深恐有匪患,完全是为了提前回去的无稽之谈,怎么可能有贼匪敢招惹上百护送的皇家仪仗。
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虽然上京城及周边的治安还算可以,但那也是在古代平均水平中的不错。
实际上容见对于古代治安的平均水平没什么了解。
他是现代人,穿书几个月,都困在深宫中,身边也没哪个会无聊到给他科普古代知识。太平宫又是整个大胤秩序最森严的地方,即使暗流涌动,明面上不可能逾矩。
至于宫外,即使是上京周围,白天倒还好,有来往的车马。晚上一片漆黑,又没有监控,蒙着脸抢了就跑,官府也没那么多精力追查。
容见想就这么回护国寺,胆子是真的很大。
明野的语调平淡直白:“我送小姐吧。”
他就这么说着,很寻常似的。
老马、侍女、青篷小车、没有护卫,看起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可但凡能用得起马车,而不是徒步行走,都能劫几个钱。
所以明野本来是在等容见自己提。
他不是为了让容见求自己。他做或不做的事,只与自己的决定有关,而不受旁人影响。他会送容见回去,因为他不放心,这是从一开始就觉得好了的。
等待的理由不过是明野并不能完全了解容见,容见偶尔会表现出很夸张的不知世事,不是愚笨,而是之前长大的环境似乎没必要考虑这些。
明野想要摸清楚容见到底有什么不知道的,才好应对。
容见看到那把很旧的刀鞘,里面的刀刃却被磨的那么锋利。
他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下巴搭在窗框上,点了下头。
车夫见那位小姐的情郎也上了车,内心感叹:好大胆的一对小儿女!以后要是被抓到了,自己绝不会去作证!除非给钱!
他甩着鞭子,马蹄阵阵,逐渐远离灯火通明的上京城,周围暗了下去,几乎不再有什么光亮,悄无人声。
很寂静的。
容见能感知到,就像是一场美梦的熄灭。
青篷车内的空间狭小,两个人坐还算好,三个人就显得逼仄。
灵颂坐在外侧,明野和容见待在里面。
一整个晚上都是鸡飞狗跳,容见属实是累了。之前是还在兴头上强撑着,此时一松懈下来,劲头过了,整个人都显得疲惫困倦。
他的额头抵在车壁,昏昏欲睡。
灵颂想过去扶着他,可明野就在容见身边,实在挤不进去第三个人。
明野低头朝容见看去。
马车内很暗,灵颂本来带了灯笼,但没点着,怕手里拿不稳。
在这样的黑暗中,明野看了一小会儿,他的目力极好,离得又不远,能看到容见鬓角的点翠花钿,那首饰做得很精致,然而会硌得容见不舒服。
明野伸出手,替容见摘下花钿,握于掌心,又扶着容见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
灵颂在一旁看得不那么清楚,但也能瞧出个大概。她作为容见的侍女,本该阻止这样……这样大不敬的行径,但一时竟不敢说话。
她自暴自弃地想,什么伦理礼节,反正也没旁人看到,天知地知她知明野知罢了。
容见睡得实在很沉,似乎也很安心,没什么警惕,察觉到有人在摆弄自己也不想醒来,反而在明野的腿上动了几下,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明野长久地凝视着容见。
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想要保护这个人,使这个人不受伤害。
也不是突如其来,实际上明野这么做很久了。
明野想要保护容见。不是那种出自对小动物的怜悯,也不是因为容见的可怜和天真,或是容见在危机四伏的深宫中表现出的愚笨和依赖。
那些都不是最确切的理由。
明野有一副铁石心肠,他活到这么大,连伤害自身也不会有半点犹豫,从未因谁而动容。
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没有那么好心,也没有多少怜悯可以施舍给人。
最开始是好奇。
他的保护欲似乎也找不到很确切的理由可以形容,而是由每一件小事构成。
是相处时容见的每一次抬眸,他手腕处微微凸起的那一小块骨头,戴着珍珠时的雪白耳垂,他握笔时小指弯曲的弧度,是他每一次缓慢的眨眼,偶尔半褪的口脂,是永远向明野伸出的手。
那些令明野心软的东西,令他好奇且深陷其中的事。
很多人都会因好奇而付出代价。明野不会。
现在的容见没有威胁,没有价值,明野没有必要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仅仅是想要那么做。
他被吸引而已。
一个理智的人会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不应该放任自己靠近软肋,容见会成为明野心脏上的重担。
离开是正确的选择,远离这样的人或物。
明野很明白。
他的指尖落在容见的眉尾,很轻地抚弄了几下,他觉得自己画的不够好,因为是第一次替人画眉。
明野平静地想,即使在这样的时刻,自己竟然也会失神。
容见令他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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