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也是个不肯吃亏的,算了,就当抵房租吧,虞羡占窝占得更加心安理得。
虞羡有些发烧,身体感觉特别沉重,动弹不得,在树窝里足足躺了三天。但养病期间,她过得一点也不无聊。
丛林里的土著居民,花样可多了,虞羡那双媲美老鹰的利眼,看的是目不暇接。
大鼻猴收完浆果租子,见虞羡亮出匕首,老老实实离开。没多久,一只皮毛浓密、体型瘦小的小黑熊,现身。
刚成年的小黑熊,胸前一圈时髦的白色v领,憨态可掬,看身型,比大型犬大不了多少,嗅觉灵敏,大约百米开外,闻到虞羡身上浓郁难闻的草汁味,就停在原地,抽了抽鼻子,绕路了。
虞羡遥望着小黑熊灵活的爬上一颗枯死的老树,凑到废弃的蜂巢前,伸出长长的舌头,一卷一卷的舔食蜂蜜。
吃完甜美的饭后甜点,它爬上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爪嘴并用,在树梢折枝咬叶,给自己整了一张软床,睡午觉。
第二天的过客,是一只巨大的珠网黑蟒,听名字就知道,全身遍布白色细纹,就像蛛网一样。
长了颗扁扁头,身子细细长长,长达九米,能吞熊崽,人这种两脚兽,并不在它的食谱上,但饿了的话,也可以尝尝看。
虞羡趴在枝头,手中握着凶兽骨匕,盯着巨蟒,下意识舔了舔唇。她昨天身体不舒服,除了水,什么都没吃,现在好饿。要是有肉主动送货上门,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生吃蛇肉。
然而,巨蟒对高处树上的两脚兽不感兴趣,滑着九米长的细长身子,吞下一只落地的雏鸟,贴着地面,飞快溜走了。
虞羡遗憾万分,只能瞪着眼睛,看隔壁老树根下,忽然上演的八点档爱情故事。
顶着一头珊瑚红的年轻猎蝽相遇了,带着树脂拳套的前肢相抵,随后开启爱的魔力转圈圈,跳起了昆虫界拳击手的探戈舞。热舞结束,雌虫很满意,趴在原地不动,雄虫就爬到了雌虫上方。
眼神太好的虞羡:她这是看了一场虫虫主演的动作.爱.情片吗?
当然,带着白色拳套的猎蝽幼虫爬出树缝的场景,她是看不到了。
到第四天,虞羡脚伤好了,腰间伤口结了层浅痂,她决定下树,离开这个安全点,去找吃的。
这几天躺在树上,全靠吃水草和血冻为生,她现在胃里好空,感觉饿得不行,迫切需要肉肉来填补空白。
经过一处洼地,遍地青蛇果笼笼草,一颗一颗的,小青苹果似的,贴地长着,翠绿翠绿的,可可爱爱。然而,它和瓶子草是同族,小灯笼一样的果叶,是孑孓的老巢。
就和老树用树脂养着猎蝽帮它捉虫一样,笼笼草养着蚊子的幼虫,帮它消化它不能消化的虫类。简言之,它是吃孑孓排泄物长大的。
虞羡默默绕开,很快又遇见了一颗被吃秃的桉树,这树的叶子有毒,只有食桉兽爱吃,她再度默默绕开,这货也有毒,不好吃。
经过一颗倒伏的巨木,树皮落了一地,这是野猪剐蹭的痕迹,虞羡估摸了一下对方的身高体重,打不过打不过,绕开。
前方草木凋零,枝叶倒伏,黑色腐殖土坑坑洼洼,地面和树干上的羚角螺纹清晰可见,不用说,一群羚角兽掘地斗殴遗留现场,发情期群居兽兽凶猛,惹不起惹不起,绕开。
被落雷劈得焦黑的断树根处,霸道浓烈的气味,如同强者的警告牌,树皮上勾着的兽毛,出自成年虒兽,前方显然是它们的地盘,绕开绕开,就她这小身板,都不够对方一家子塞牙缝的。
才弄死一只猛禽膨胀出来的强大自信,随着不断绕行,逐渐恢复了正常形状。
在无人区的丛林内,只能默默夹着尾巴做人的虞羡,捂着隐隐作痛的腰子想,能杀掉人面鷲,果然是她走狗屎运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不定时三更,万字掉落,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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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丛林生存,本能(一更)
窸窣声起, 虞羡悄然停住脚步,身形没在树后,不远处, 一只灰背林鸳从枝头飞下, 离地二十多米的树洞口,探出两只毛绒绒。
才出生的小崽,扑腾着幼嫩的翅膀,发动本能的信仰之越,四肢平扬,支棱在风中, 坠落在厚厚的落叶层上,嫩黄的小胸脯圆滚滚的, 小肉弹一样弹了好几下, 安全落地。
随后, 三四五六七个小肉弹, 陆续落地,林鸳妈妈高兴地带着一队勇敢小崽,摇摇摆摆, 离开巢穴,前往觅食之地。
虞羡看着小雏鸟一只接一只跳过地上的断木, 扣住手中飞石, 谨遵造物主指示,尊重生命及生命给予者, 转而投向路过的大漂亮。
暗绿羽毛泛着流光的雄性林鸳,应声倒地, 林鸳妈妈听到异响, 带着小崽咻咻咻跑得飞快。
同林鸟多的是没情没分, 大难临头带崽飞才对啊,虞羡默默给林鸳妈妈点了个赞,提起肥硕的雄鸟,追着前者去找水。
黄昏时分,饱餐一顿叫花鸳的虞羡,背着新编的小背筐,沿着小溪流进入一片旷野,但仍然没能走出这处不知有多宽广的丛林。
此地应有过一场浩大的天火,周边幸存的大树还有焦黑的灼痕,新生的小树尚未长成,灌木丛生,地面长满荒草。
虞羡在身上抹足驱虫驱蛇草汁,找了棵大树过夜,一夜无事。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普照,虞羡运气不错,掏了几个隐蔽的草窝,摸到一堆鹅蛋大小的鸟蛋,生吃了三个当早餐,其余放小背筐,等赶路饿了再吃。
在旷野边缘,她又好运地找到了一个蚁丘。看到朝南开口的蚁穴,虞羡确定她没走错方向,决定穿过旷野,继续往前走,她要回去的部落地,就在西北方向。
离开前,心情大为好转的少女,再次将全身上下糊满泥巴,这地方的蚊虫还是很猖狂。混合蚁酸的粘土泥,效果立竿见影,虞羡的步伐,轻快了许多。
猩红的晚霞在天边烧起,原野的尽头,出现了一头巨大的母象,它身披厚厚的皮甲,长着尖利的獠牙,孤独的站在夕阳的余晖里,脚下是一座小山的剪影,一头已经死去不知多久的小象。
母象扬起长长的鼻子,仰头悲鸣,声音悲怆,虞羡不由驻足,猝不及防,和失犊的母亲对视。
后者只看了她一眼,旋即低头,注视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幼崽,在又薄又软的暮光中,茫然,徘徊。
虞羡一时看得忘形,直到身后一道腥风扑鼻而来,她条件反射般,一个利落的侧面卧倒,翻滚避开。
一张挂着肉沫的血盆大嘴,与她擦肩而过,一条健壮的虎纹兽腿紧跟着“砰”地拍过来,虞羡只能继续在地上翻滚。
袭击她的,是一头身强体壮的成年雌性虒兽,看体重绝对超过五百斤,实打实的猛兽级别,元气大伤的虞羡失了先机,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对方一爪子拍过来,地面都要抖三抖,虞羡不小心被拍到腰间伤口,顿时血流如注,疼到痉挛,动弹不得。
成年虒兽忽然住脚,低吼一声,灌丛后奔出两只欢快的虎耳小崽,摇着头顶的小犄角,冲着地上起不来的两脚兽,磨起稚嫩的爪牙。
虞羡不知该不该庆幸,这一家子才饱餐一顿,肚子不饿,她这个猎物,只是被母兽拿来训练小崽,还能苟一苟。
虒兽小崽体形堪比大犬,活泼又凶残,带了猫科天性,玩心一起,很爱戏耍弱小的猎物,虞羡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疼晕过去。
她紧紧握住手中仅剩的凶骨匕首,狼狈地东躲西藏,试图远离监场的母兽,伺机逃离,不知不觉,将混乱的战场挪移到母象所在地。
沉浸在丧子之痛的母象,默默看着这欺凌场面,忽然怒了,扬起巨大的蹄子,朝着虒兽小崽踢去,后者机灵的一溜烟跑回母亲身后。
虞羡立刻抓住机会,躲到高达三米、重达五吨的母象身后,成年虒兽很是愤怒,朝母象龇牙嘶吼。
母象毫不示弱,冲过去就是一通踩踏顶撞,霎时地动山摇,尘土飞扬,成年虒兽再不甘心,只能带着两只小崽灰溜溜撤退。
经此劫难,虞羡差点横遭开膛破肚,伤势更加沉重,她倚在开满金色绒球花的三角叶树下,几乎是奄奄一息。
母象救下人类幼崽,又回到自己死去的幼崽身边,沉浸在它本能的悲伤中。夜幕降临,沁凉的晚风中,隐隐传来同族的呼唤声,它充耳不闻。
虞羡挣扎着爬起来,撸了把三角叶树的枝叶,揉出汁来糊在伤处,用破损的布条大略裹好,就沉沉睡去。
再睁眼,天色将明,不远处,悲伤的母象披着晨光的剪影,依然徘徊在死去的幼崽身边,不愿接受这悲哀的事实。
虞羡口渴的不行,找到一丛酸浆草,摘下食指粗的根茎,扒去浅红的外皮,就迫不及待塞入口中,虽然能酸倒牙,但生津解渴。
她把能找到的酸浆草都摘了,回到三角叶树下,整个人疲累得不行,摸了摸额头,感觉能烫熟鹌鹑蛋。
虞羡虚弱地躺在落满金色绒球花的地上,不远处的小象身上停满了蚊蝇,母象扇着蒲扇般的大耳朵,扬起鼻子,将地上的沙土喷洒在幼崽身上,试图驱离这些讨厌的虫子。
昏昏沉沉中,她仿佛看到前世的自己,前世的母亲,看到前世那个猝不及防死去的自己,前世那个为了一套贷款房、用她那双异常冰冷又干枯的双手、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车轮下碾压的母亲。
那双放在她赤.裸.的后背上,异常冰冷又干枯的大手,到底是想拉住她,还是想推开她?
拉住又怎样?拉住之后呢?地狱仍是地狱。不会有任何改变。说不定还会加上一层锁链。
我生了你,我养大你,我给你饭吃,我给你衣穿,我从车轮下救下你一命,你怎敢不知感恩不知回报?她耳边全是这样的魔音贯耳。
作为她前世悲剧的始作俑者,作为真正将她推到车轮下、碾压致死的人,他们只会完美隐身其后,对自己的过错只字不提,还敢拼命向她邀功。
即便她悲惨死去,因她是他们的女儿,律法甚至不会有任何惩处,连道德谴责都不会有,说不得还要垂泪请他们节哀。
哪里会有谋杀女儿的父母呢?人人都会说,这是一出悲剧,意外失去女儿的老父亲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可怜了。
不,会谋杀女儿的父母太多太多了。不然,她生活的国度,六千万男性是怎么多出来的呢?缺失的三千万女婴,又是谁杀死的呢?
啊,那些夸夸其谈的人,又怎会懂,被醉酒的男司机、驾驶着载重达十吨的大货车、碾压得支离破碎、骨肉碎成血泥的痛,到底有多痛呢?
不,他们不会懂。他们也不会想懂。他们什么都不想懂。他们过的很好。他们从出生起,就活在一个笑脸相迎的世界。
他们的世界很美好。他们的世界,不存在看不到这世界美好的人。如果有,那就是不允许存在的存在。
她的母亲,早就死了,被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和她的儿子,被她奉为三位一体的伪神,联手,杀死了。
她的母亲,只是一具会行走会呼吸的残骸,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已死去,哦不,是她母亲作为女人,在出生那一刻,就开始死去。
她的母亲,亲手杀死了她这个女儿。那双将自己女儿推到车轮之下的手,那双异常冰冷又干枯的手,和她残缺的人生多么相配。
她的母亲,以及她母亲的母亲,全都是不曾真正存在的人。她们拥有的,只是名为母亲的伟大空壳。
虞羡眼前不见一丝光,陷入了黑暗的昏迷中。等她自昏沉沉的前世迷梦中醒来,周围依然一片黑暗,天上的弯月如钩,繁星多得数不清。
她仰头望着星空,瞬间忘掉令人窒息的梦境,想起人在远方的飒飒妈,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本是星星的女儿,天生就会发光。阿姆闪亮的光芒,会永远照耀着她,照耀着她前行的道路。
不远处,庇护人类幼崽安眠的母象,失去幼子的母象,在月光下悲鸣,徘徊在散发着腐臭的尸体边,不忍离去。
被它庇护的虞羡,遥望着这位被母爱本能所控制的母亲,心想,它应该放手,让自己的生活继续。
虞羡忽然想到,要是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阿姆也能放手,让自己的人生继续吗?
这么一想,虞羡心中就是一痛,立刻打起精神,不,不行,她还能抢救一把,她要坚持下去,她要活,她还要快活的活。
只是,为何至今还没族人找过来,难道部落那边出了大乱子?族长姥,大姨,太巫,她们联手都应付不过来?
虞羡破天荒主动呼叫系统:【统子,能不能看到部落那边情况?】
遭遇五年来首次搭话,统子语声惊奇:【哟,你还记得我呀?】
虞羡翻白眼:【房东怎么可能忘了房客?尤其是从不交房租,还要求房东卖身倒贴的房客?】
统子语声幽幽:【地球没了。】
虞羡想着部落的事,漫不经心接口:【怪我咯?】
地球没了,关她一个总被疯狂窥屏的原始土著人什么事?
统子重音强调:【地球炸了。】
语气听起来很忧伤。
虞羡震惊一秒,随即不动如山:【所以呢?】
你一个统子,地球炸不炸,关你什么事?搞这么真情实感?
忧伤的统子:【我没能量收入了。】
白云千载空悠悠,它躺在金币山上,数能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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