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准备睡觉已是深夜时分,楼下的路灯早已熄灭,万籁俱寂,关灯的卧室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萧隐清蜷缩在穆其信的怀里,她有些失眠,一些后知后觉的恐惧笼罩着她。这种恐惧很奇怪,其实并不源于她有一瞬间会失去生命,她并不害怕在这样的情境下丧失知觉,她的惊恐似乎在于,她牵扯到了穆其信。穆其信为她分担太多,他总在做一些她掌控之外的事情。
她长久甚至无法调整自己的呼吸,更不要谈入睡,在辗转良久后,她还是轻轻拍了拍穆其信,“你有没有睡着?”
意料之外,萧隐清被揽得更紧了一些,穆其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很清越,“怎么了?”
看来他也没有睡着过。
“今天的事对你工作会有影响吗?”萧隐清问。
“没有。”穆其信回答很快,“你忘记了,维护人民安全是我们的责任,不过实在想不到他竟然敢挟持人质到军区。”
萧隐清坦白,“事情比我原来设想的更复杂一些。”
她从未想过,在关山,治安防恐一级的地方,还能混进来亡命之徒,她实在太低估了对方,她手上这桩案子的深度远比现在挖掘到的更可怕。
穆其信跟她分析,“关山虽然是重地,但灯下黑在所难免,很多事情远比你知道的离谱。”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今天绑在你身上的炸药是C4,只是很小一块而已。但这种炸药威力很大,形似面团,无味,连训练有素的警犬也不一定能嗅出异样,躲过重重安检很容易。”
萧隐清讶异,“那这对社会治安岂不是很有威胁?”
穆其信回答,“不是,国内除了部队没有途径能找到炸药,只能是国外黑市购买后携带入境。”他有些怕吓到萧隐清,但这些事情如果不说清楚,恐怕她以后还会这样以身犯险,于是他又说道:“但正常入境,一定会卡在海关引起注意。我今天看他是国内面孔,南方口音,对方组织大概在东南亚一带,陆路偷渡可能更大,速度最快。”
漫长的国境线上,如果有人掌握了哨卡,又熟悉国内,偷渡过来并不是难事。
萧隐清突然发现一些不寻常,“你怎么确定是东南亚呢?”
早年边境河流上,发生国内船员被劫持杀害的事故后,国内抓捕了罪魁祸首的组织,后续至今甚至动用了武警巡航河流,那一带相较多年前,算安定了一些;又根据当下国内与国际联合禁毒行动来看,货源地已然不止东南亚,也不是没有南美流窜的可能。
萧隐清感觉到穆其信胸腔里的心跳声变快,但他揽住自己的力气一点没变,他好像在尽力装作自己平静,“我见过今天挟持你的人。”
萧隐清惊得几乎想立刻翻坐起来,但穆其信不肯松开双臂,他紧紧揽住萧隐清,“在西南雨林里,我见过他。”
她听不出他的话里有什么异样的情绪波动,也看不见他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他好像单纯在念字而已。但聪慧如萧隐清,已经能将事情的脉络大概串联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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