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姝匆忙赶到医院,问:“怎么回事?”
佣人急的眼都红了,“夫人原先在院子里看着雪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倒下了……”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你们……!”徐静姝忍着怒火,罢了罢了,何必迁怒无辜人。
她看着亮灯的急救室,抿紧了嘴巴。
等待最是煎熬,窗外亮起了灯,雪花在夜空中像鹅毛一样簌簌飘落。
一定要挺过来啊,你不是最爱看雪了吗?
……
皮鞋踏地的声音闷闷传来,她抬头,看到徐光华背光走来。
“静姝,还没出来吗?”
徐静姝淡淡一扫,随即转开了眼。
他在她身边坐下,叹气:“吉人自有天相,她会好的,别担心。”
两人沉默无话,幽深寂静的走廊里只有徐光华时不时用手机回消息的声音。
“最好是意外,不然,我必定百倍奉还。”
徐光华手一顿,他余光看过去,却见徐静姝正盯着雪白的墙壁,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他隐晦的注视她一会,见她没有别的反应,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机上。
终于,手术灯灭,两人同时起身。
徐光华上前着急询问:“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看他满是关切之情,忍着疲惫说:“病人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徐静姝赶忙问:“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医生看看她,眼底难掩惊艳,耐心解释说:“是心力衰竭导致的骤性休克,家属要做好给病人移植心脏的准备。”
徐静姝如遭雷击,心脏移植……怎么会这样……
她在图书馆有看过此类研究,知道按本国当下医疗水平来讲,手术成功率不到30%,前提还得有能完全匹配的心脏。
徐光华忙追问:“这……怎么这么突然!会不会搞错了!我太太之前没生过大病的!”
医生叹气:“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还是早做准备吧。”
在护士的带领下,两人换上无菌服进入重症室,兰姨在病床上昏睡,口鼻插满了管子。
徐静姝碰碰她的手指,传递过来的是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的冰凉,她鼻尖微酸。
……
从病房出来,徐静姝红着眼眶一拳砸在墙上,墙体应声凹陷,她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忽然,她阴恻恻的低笑:“你也有份吧。”
徐光华心脏猛的一缩,强笑:“瞎说什么呢,怎么会跟我有关系。”
徐静姝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猛地贴近他,声音森冷:“就是你,刽子手,我不会饶了你的,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桀桀桀……”
画面一转,回到了搬家的那天。
弄堂里,徐静姝身形瘦小却轻轻松松扛起大件,徐光华惊异之余,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布帘一角,他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血红,满眼血红!布帘下是一个玻璃缸,那里面分明躺着个人,一个肌理裸露没有皮肤的人,随着“它”的呼吸,血管和肌肉在跳动!
咚的一声,徐光华惊醒,他喘着粗气听门外边训斥佣人的声音,眼底是散不去的恐惧。
……
兰姨暂时转到了普通病房,现在紧要的就是等到配型的心脏进行移植。
“喝点水。”徐静姝扶起她。
兰姨小口小口的喝完,轻声说:“这不是还有她们在嘛,你不用天天来的。”
徐静姝美目一瞪,不满道:“做什么,嫌我烦啊!”
兰姨对她无可奈何:“你这丫头。”
“干妈!今天怎么样啊?”
大刚提着水果风风火火地进来,兰姨看到他,乐得眼睛都弯了:“你咋也来啦,你们这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跑,约好的吧?”
大刚快速瞄了一眼徐静姝,对兰姨笑:“我们对您的孝心可不都一样的嘛。”
兰姨手指点点他,又看了看床边的徐静姝,只见她神色平淡,不由心里惋惜起来。
天好容易放晴,花园里许多出来晒太阳的病人。
“还没找到匹配的心脏吗?”大刚眉头拧成一个结。
徐静姝两手插兜漫无目地看景,随口回道:“哪有这么容易。”
“没别的办法吗?”
徐静姝停下脚步看他,逐字逐句的说:“我看老徐最近没少为这事忙活,至于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咋我就是添乱了呢?”
徐静姝懒得理他,腰一扭往停车场走。
大刚追上:“等等我,我没开车!”
申城第六监狱。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铁门缓缓拉开,犯人们推推搡搡挤出去,珍惜这难得的放风时间,哪怕此时正在下雪。
狱警对此见怪不怪,倒是那个落在后头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眯起眼高声呵斥:“0616!磨磨蹭蹭的干啥呢!走快点!”
男子脚步虚浮,脸色比这天空还要青灰,听到骂声也不毫无反应。
在狱警看来这纯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脚将人踹出铁门,“耳朵聋了!跑快!”
张子防摔倒在地,身下是湿冷脏污的泥地,耳边是囚犯们的污言秽语。
“……赵老四,让你温柔点,你看都把人家搞的路都不会走了……。”
“……去你妈的,你可比我还多弄了一回……”
“……哥儿几个别争了,咱们可都没少爽!”
“……哈哈哈……”
好一会,他才凭着本能挣扎起来,一瘸一拐的挪到无人角落。
放风时间说没就没,哨子一响,他们又慢悠悠的排队进监室,急的狱警在边上拼命挥舞警棍催赶。
冬天入夜快,晚上在活动室看会电视的功夫就得熄灯了。
灯一熄,墨色笼罩,万籁俱寂。
牢房原本鸦雀无声,可约莫一刻钟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响起。
张子防忽然被人捂住了口鼻,紧接着裤子被人扒下,他奋力挣扎呜咽出声,换来的是另一股力量的压制,他被强硬的分开了腿,一根灼热的东西贴着他屁股蹭动几下后,他的括约肌再度被野蛮的撕裂,在不止一股的粗喘呼吸中,床板咯吱咯吱的在黑夜中响起。
他还在挣扎,却当头迎来一记重拳,在他眩晕之际,那人直接卸了他下巴,把一根腥臭玩意捅进了他嘴巴。
夜色如墨,张子防的眼神慢慢变得灰暗,他仿佛失去了五感。
只有心底一遍又一遍的祈求着。
谁都可以,谁能来救救我……
“0616,有人探监!”
来探监的女人面色病态苍白,她看到弟弟,拿起电话说:“子防,姐姐有办法救你出去了!你再忍忍,啊?这次绝对可以!”
“……你再忍忍……”
“……你再忍忍……”
张子防全程歪着头,似乎在隔着玻璃看着她,他扯开嘴角痴痴地笑,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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