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搂住了小女儿,她要去阳省,不仅是为了儿子,也是为了梁静这个女儿。她还没结婚,眼看着待在梁家村也结不了婚。等他们两个老人去世了,剩下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可怎么办。
梁康时和他们家关系再近,他也有自己的妻子女儿,那时候梁静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就是她的大哥梁家豪。
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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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决心只用了一个小时,收拾行李却花了整整三天。
周文东这些人确实很有本事,短短几天就弄来了两辆车和一桶油,想办法从市里开了回来。临出发之前,梁康时拆了一条烟,给周文东他们五个人分了,严肃的嘱托道:“兄弟,我四叔四婶还有妹妹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周文东把烟揣好,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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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衔月目送着他们的车子离开,不停地挥着手,车里的三人也不断回望。
对于梁静他们来说,前方是团聚,身后是分离。
梁衔月也知道,这次一别,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
四爷爷家所有带不走的东西,还有这间二层小楼都给了梁康时,还特意请了村长和几个长辈做见证。
四爷爷他们离开后,梁衔月和梁康时检查好了这里的所有门窗,把两串新钥匙挂在了自己的钥匙串上,锁好大门回家了。
路上两个人的脚步都有些沉重。
迎面却遇到一群脚步轻快的大爷大娘,梁康时停下来打了招呼:“五叔、二婶,你们这是往哪去啊?”
“去吴大夫那!”赵二婶停下了脚步,“你们是从梁四哥那出来的吧?他们一家子动身出发了?”
“今天早上出发的。”
“哎呦,他们真是好福气,儿子出息了,来接他们享福去喽!”赵二婶说起这话,一脸地羡慕。听说这一家子要去南方的大基地,那可是基地呢!安城的小基地他们都进不去,更别提南方的大基地了。
在他们这些无缘住进基地的人眼里,基地一定是千好万好,给安排工作,吃着食堂,生病了还有人管,不像他们,为了肺上的这点毛病,三天两头地花家里的粮食换药喝,去晚了还买不到。
走在前头的几个大爷大娘已经开始喊她了:“老赵家的,赶紧过来吧,一会吴大夫那该没有位置了!”
赵二婶一听就吆喝到:“来了来了!咳咳咳。”她喊的声音太大,一下子扯动了嗓子,咳嗽起来。想当年,她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嗓子亮,大家都说她在村尾骂人,村头的人都能听见。没想到现在嗓子也变得干巴巴,说话大点声都会咳嗽了。
梁康时赶紧上前拍着她的背:“没事吧,婶子。吴大夫的药不是有很多吗?怎么现在也得早早去抢了?”
赵二婶平复下来,抚着胸口说:“哪多了,不多!旁人都买不到,不过我也不是去买药的,你还不知道吧,吴大夫要教我们一种呼吸法,说是常练习就能止咳平喘,买过五副药的人才能学,我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我先走了啊!”
看着赵二婶急匆匆远去的背影,梁衔月幽幽地说道:“什么呼吸法,我感觉怪怪的。”
“谁说不是呢?”梁康时怔怔地说:“治病就治病,咋还修上仙了?”
第75章 马脚
爪子藤刚一出现,就引起了粮食基地的注意。研究人员立即取样对爪子藤进行研究,主要是研究它抗酸雨腐蚀的特性和能否食用。
最终的研究结果表明,这种以前从未见过的植物实际上是一种变异的葎草,具体为何能在酸雨的腐蚀下生存还不可知,但经过动物实验和化学分析,爪子藤的虽然尝起来味道酸苦,但是既没有毒性,也不因为吸收酸雨而带有腐蚀性,而是含有丰富的膳食纤维和维生素,除了味道不好外,和普通的蔬菜区别不大。
基地当即下发了通知,以储存青饲料为名收购爪子藤,五斤新鲜的爪子藤能换一工分,在基地食堂里,三四个工分就能吃上一顿饱饭,也就是说,割上十几斤爪子藤就能抵一餐。
爪子藤可是随处可见的野草,而且这项通知不仅对基地居民有效,那些像是万翠一样暂时住在基地外帐篷里的人一样可以换到工分,再用工分换食物。
正在基地外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无所事事的万翠听到消息一跃而起,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些天他们一时没能进得去基地,也没听说基地要对他们这些住在外面的人有个怎样的处理办法,为了换食物吃,她和梁何轮流和梁大志、赵波这些梁家村的同村一起到市里搜索物资。
现在能找到的食物都过期腐烂了,只有日用品和盐巴这类调料还能用,基地回收他们找到的东西,兑换成工分。基地的居民随身带着一张身份卡,不管是买东西还是用物资兑换工分都只需要刷一下卡,他们外面的人用的是能代表工分的小钢片,基地工厂里压出来的,硬币大小的一块,只是稍微薄一点,上面带着一个麦穗的图案。
有身份卡的居民也可以兑换这种小钢片,这种代表一工分的钢片俨然成了基地里现在流通的货币,大家私下交易都用它。
今天就轮到万翠留在基地这边看孩子,梁何出门。一听到这个消息,她抱起一边的孩子跑出了帐篷,跑去确认一下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来到基地门口,眼见着排起了两排长长的队伍。万翠扯着孩子站到一个队尾,小心翼翼的问前头的人:“不是说割爪子藤可以换工分吗?为什么都在这排队呢?”
前面的人对她解释道:“这是在帮我们这些外面的人登记信息,准备给我们做身份卡。而且,”这个人加重了语气,“我们这些有临时身份卡的人要是攒够了一百工分,就能住进基地了!”
巨大的喜讯让万翠怔愣住了,她在基地外面的帐篷里住了这么些天,周围好多人都走了,觉得基地丝毫没有接纳他们的意思,待在简陋的帐篷里还不如回家,甚至在市里随便找个房子住下也舒服的多。连和她一起从梁家村出来的人都回去不少,只有万翠咬咬牙觉得还能坚持,再等等,说不定有机会了。
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万翠先是狂喜,随即又担忧起来,问道:“大哥,你知道办身份卡有几天时间吗?我男人去市里了,他今天回不来。”
前面的男人告诉她别担心:“时间只有今天,但是可以代办,登记信息就行了。”
万翠这才放下心来,她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自己一家三口要三百工分才能进到基地里。五斤爪子藤换一工分,那就是一千五百斤。
小时候自己也上山割过猪草,早上一次,下午一次,满满一篓压实了的猪草背在身后,压在她瘦小的肩膀上。那时候万翠还是个孩子,半天也能打上二三十斤的草,现在一天一百斤,应该不难吧?
想到爪子藤的根茎匍匐在地面上,又生着抓人的倒刺,万翠默默的将预计的数量调减了一些,她在心里思量着,就算一天打七八十斤,她和梁何两个成年人,用不了半个月就能凑齐进基地需要的工分。
到时候有了房子住,只需要赚出来平时吃饭的嚼用,那可就轻松多了。
万翠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天闷在胸前的那股烦闷终于散去,好像前路一下就光明了起来。这时候她也排到了队伍的前头,万翠心情舒畅地登记了一家三口的信息,领到了三个带着挂脖绳的身份牌,脚步匆匆的往自家帐篷赶去。
她得快点行动起来,现在基地附近都生长着爪子藤,有时还会顺着他们的帐篷长,被嫌弃的拔下来丢的远远的。现在这些可都是宝贝,不赶紧下手,附近的爪子藤被搜刮一空,还得到更远的地方去找。
万翠果断的从帐篷里找出一个背篓,戴着手套、穿上雨靴、手里提着一把镰刀,领着自己小孩出门去了。
野外到处都是来割爪子藤的人,万翠来到一片茂盛的地方,嘱咐孩子站在一边,可以玩石子但是不要碰爪子藤,自己弯下腰利落地割起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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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农家小院外,青褐色的爪子藤顺着院墙攀延而上,乍一看像是一片爬山虎。
梁衔月扯断几颗爪子藤的根茎,团起来扔到一边。她原地踱了几步,看准院墙的一个位置,发力一跳。
双手够到了院墙顶,她借着臂力撑起身体,朝着院里望去。
这就是那个从外地来的大夫所租的院子。这位吴大夫在梁家村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才来了不到一个多星期,全村就没有不知道他的。每天早上大家都跑到这间小院来,想买上一副药,或者有幸能留下来听吴大夫讲解他神奇的呼吸法。
梁衔月觉得这里面有古怪,也同大家一起来看。可惜现在这个吴大夫以药材紧张的缘由,不再向全村人都出售他自己熬制的药物。只有往日里买过五次以上的才有资格继续购买,并且听他传授能止咳平喘的呼吸法。
梁衔月和其他村民一起在小院的门口徘徊了许久,不同的是,其他人是想要买到药,梁衔月是想弄清楚这个吴大夫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吴大夫一个个叫走了那些他熟悉的村民,也就是他现在的“学生”,然后让两个原本就跟在旁边的徒弟守在了院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其他村民都灰溜溜的回了家,只有梁衔月还不肯放弃。现在两个人一个守在门口,面朝门外,另一个钻进了一间厢房里,梁衔月觉得现在就是她溜进去的好机会。
梁衔月把头探出墙头,守在门口的那个年轻人慢悠悠的回头,梁衔月手一松,整个人立刻躲到了墙后,等到那人转过头去。她立刻翻过墙头,轻飘飘的像一只猫一样落了地。
这个吴大夫讲课的房间窗外堆着一堆摞得高高的木柴,这也是他在村里高价买来的。熬煮药材需要大量的木柴,干脆就堆在门边不远处,方便取用。
梁衔月脚步轻快的溜到了柴火垛后面蹲下,这样一来,她既能听到从窗户传来的屋里的声音,又不被门口看守的年轻徒弟发现。只要在提防下另一个钻进厢房不知捣鼓什么的徒弟就行了,不过梁衔月看他进去以后就没有出来,应该是有事在做。
她摒气凝神,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吴大夫他上午见过一次,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圆脸,留着山羊胡,脸上没什么皱纹,看起来十分和善。
不过据他自己说,他今年已经六十五了,只是驻颜有术而已。对这件事梁衔月持保留意见,不过她现在听这里面的声音,这位吴大夫的声线也很年轻啊!
“呼吸法是怎么来的?各位还记得吗,我上次说过。”
他这话刚一说完,底下的人就争先恐后地抢答道:“是那天地动山摇,天边红云乍出,吴大夫觉得云里有七彩光芒射出,想仔细看清楚,却立刻晕倒在地,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脑海里出现了这篇呼吸法!”
梁衔月在窗外不屑的撇了撇嘴,好你个吴大夫,原形毕露了吧!
“那我为什么要把呼吸法传授给各位呢?”吴大夫笑盈盈地说道。
“当然是为了普渡众生!”“为了扶危济困!”
吴大夫抬了抬手:“担不起,担不起,只是想为大家做点事而已。各位已经修习呼吸法三次,理应有所进益。我说过,呼吸法修习时,会逐渐影响五感,首先就是味觉。各位有没有什么感受呢?”
底下人一听他说这话,更是像炸开了锅一样激动地说道:“吴大夫真是神了!我喝家里的水,总觉得味道有点不对,隐隐约约有点涩口,还有点苦。”
“我每天都喝吴大夫的药,同样的药,一开始是苦的,这两天一喝,竟然是甜味的?!”
“喝水也有感觉吗?我喝水还是水的味道啊?”
还有人说:“我喝药也能尝出甜来,就是时而甜时而不甜,是不是我学的哪里还不到位?”
梁衔月在窗外听着这些话,心里对吴大夫的怀疑越来越重。她的腿蹲的有些麻了,于是小幅度地半蹲着捶腿,谁料到肩膀不小心碰到了柴火垛一角,一根木柴咕噜噜滚落了下来。
屋里聊的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到她这里。门口那个徒弟站的远,也没听见这声音。只有那个钻进厢房的徒弟从窗户那儿探出头来:“什么东西?”
他放下手里忙活的事,抬脚朝门外走去,想来查看一番。
梁衔月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直接躲进了空间里。她一进空间就出现在海岛别墅的小院中心,脚边立刻蹭过来一个大狗头,梁衔月看了一眼恰好在旁边的小黑,它早已习惯了梁衔月神出鬼没,看清楚是梁衔月后就亲昵的蹭了过来。
“小黑,跟我出去吧。”
梁衔月当即想到可以用小黑引走那两个把守在院子里的徒弟,刚才她第一反应是躲进空间里,等那人来查看过后再回去。巧合的是小黑也在院子里,让她来得及完成刚刚一瞬间想到的计划。
梁衔月在小黑身上扶了一把,一人一狗都出现在了柴火堆后边。她一拍小黑的屁股,低声说道:“回家去!”
小黑迅速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应声冲了出去。
它一出大门,四下看了看,梁家村对小黑来说并不陌生,梁衔月带着它走过好几次,立刻就分辨出了哪里是回家的方向,撒开腿跑了起来。
吴大夫的两个徒弟一个在院门外,一个刚走到厢房门外,看见小黑都不约而同的追了上去:“哪来的狗!”
小黑的速度飞快,眨眼间就把他们甩在后面。两个人手里抄着棍子,没打到狗,还差点在奔跑的时候绊倒自己,最后只能作罢。
一边往小院走,年纪大一些的徒弟庞通一边指责起看院门的徒弟:“你是不是又在看门的时候睡觉了,这么大的狗跑进来都没看见吗?幸亏这就是只狗,要是别人溜进来怎么办?”
年轻徒弟被教训了十分不悦:“不就是只狗吗,撵出去就得了。要是有人来,那么大一个人我能看不见吗?”
庞通还想说点什么,年轻徒弟打断他:“差不多得了,别在这倚老卖老,还挺入戏的,真当自己是我的什么师兄了。”
庞通被刺了回去,脸上有些挂不住,愤愤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回厢房去了。他嘴里嘟囔着:“亲儿子怎么了,要不是你不靠谱,能让你去看大门吗?”
想到吴大夫把最重要的熬药工作交给了自己,庞通的心里才舒服了些。他走进架起灶台的厢房,先蹲下来添了一把柴,然后搅了搅锅里煮着的药材,被苦涩的滋味熏的皱了皱眉。
灶台旁边摆着一摞大小各异的碗,都是现在在屋里聆听吴大夫传授呼吸法的村民们自己带来的,庞通用勺子舀起锅里浅褐色的汤汁倒进碗里,想到这些药能换来的粮食,嘴角立刻美滋滋的翘了起来。
这还是个开始,将来就算没有了药,也依旧会有源源不断的供奉给他们几个人。庞通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豪情壮志溢满胸怀,跟着吴九哥干果真没错!
把每个碗都盛进了汤药,庞通回身去找放在一边的罐子,却摸了个空。他神色一变,大喊道:“丢东西了!”
他的声音之大,连屋里的吴大夫都听到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强行压下去,端着架子慢吞吞的走到了屋外:“何事这么惊慌啊?”
几个村民也跟在后面,看热闹似的朝庞通望去。“丢东西了?谁把吴大夫的东西偷了,好大的胆子!”“这么多人在这,谁那么神通广大,能把东西偷走?”“原来吴大夫的东西也会被偷啊?”
眼看着吴大夫的威信受到影响,庞通接收到吴九涛瞪过来的眼神,连忙改口道:“不是丢东西了,是有只大狗跑过来,我看它饿的很,说要丢点东西给它吃,让它在门口等着,结果一回身它就跑了。”
吴大夫轻飘飘的训诫他:“大呼小叫,便是修心不足。像你这样虽然呼吸法大成,百病不侵,身强体壮,但终究还是差了点,若是修心决有所进益,断断不会如此心浮气躁。”
旁边的村民问道:“啥是修心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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