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抈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沉予以告诉她,沉焱在监狱里自杀了。
她什么都没说。
沉焱罪有应得,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那个月说巧不巧,消失了已经有两年多的丁浩辰也回来了。
是个下午,临近黄昏,周抈在院子里看书,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喂?”
“是我,抈抈。”
周抈说不清当时的喜悦,知道他还活着,激动的想跳起来,她压制着颤抖的声音说:“姐夫?你还好吗?”
“我还好,我回北京了,见一面?”
周抈:“好啊,约在哪里?”
“在你家吧,比较方便,外面不太安全。”
“好。”
周抈给他报了地址。
十五分钟后,周抈见到了他。
他穿着黑色运动外套和黑色运动裤,苍老了很多,明明只有35岁,却看起来有42岁,额头边上还多了一道伤疤。
周抈给他到了杯茶,丁浩辰看到周抈凸起的肚子,惊喜道:“怀孕了?”
周抈在他的对面坐下,抚摸着肚子,柔情点说:“是啊,有四个月了。”
丁浩辰大笑,不由得感慨道:“时间过的真
快啊。”
是啊,也才两年而已,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周抈问:“你工作结束了吗?”
“没有,就是想回来看看,我爸妈还好吗?”
“挺好的,我每个月会抽时间去看叔叔阿姨,他们还打算下个月去海边玩呢。”
丁浩辰喝了口茶,说:“那就好,再过两个星期是我爸妈的生日,你帮我转交一下我给他们准备的礼物。”
“好。”
随后,丁浩辰又拿出了一条项链,上面有两个戒指,“我怕搞丢了,先放在你这里替我保管。”
周抈拿起收好,“没问题。”
周抈问他要不要吃饭,丁浩辰说他还要赶飞机,就走了。
就这样,丁浩辰踏着逆光,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
周抈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心情莫名的烦躁。沉予以每天变着花样逗她开心。
有天晚上,周抈从梦里惊醒过来,沉予以从旁边坐起,摸着周抈的背,发现都是虚汗。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他担心地问。
周抈的声音是颤抖的,“我们梦见姐姐掉下悬崖了,姐夫去救她,结果沉焱在姐夫的手上插了一刀,姐姐和姐夫就一起掉下悬崖了。”
沉予以抱着周抈,轻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梦都是反的,都过去了。”
周抈握住沉予以的手,“我想去寺庙祈福,沉予以。”
“好,明天我陪你去,今天先睡觉好不好?”
周抈点点头。
她很不安。
第二天一早周抈就拉着沉予以前往去寺庙,刚到那里,一个电话打来,是丁浩辰的妈妈。
她哭着说:“小抈,浩辰他……走了。”
周抈握着手机,心脏止不住挑动,“阿姨,什么啊?”她不知道“走了”是不是指死亡。
丁浩辰的妈妈掩面哭泣说:“今天凌晨,他的同事通知我们说,浩辰在行动中中枪死了……小抈,这让我们怎么办啊?”
那一刻,周月觉得熟悉的感受卷土重来,她的手冰冷了。
她至今也无法坦然接受死亡的离别。
丁浩辰的父母和周抈当天一起去了云南,沉予以陪着周抈也去了。
病房里冷冷清清,丁浩辰静静地躺着。他爸妈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绷不住了,眼泪哇哇的直掉。
丁浩辰脸上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周月看了一眼就坚持不住了,她躲在沉予以怀里压着声音哭泣。
听他的同事说,丁浩辰是因为线人叛变了,得到了一个假情报,行动中中了埋伏。
他说,丁浩辰闭眼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周曦。
周曦,我来找你了。
火化那天,周抈把两个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
经过商讨,他们决定把丁浩辰和周曦合葬在一起。
周抈站在墓前,“姐夫,你在那边要和姐姐好好的,保护好姐姐。还有,说好的回来喝酒,现在又只剩我一个人了,你们怎么都说话不算数啊!”
眼泪随着周抈的眼角流下,沉予以抱着周抈,“他们一定会很好的,酒等你生下宝宝,我陪你一起喝酒。”
周抈紧抱着沉予以的背,大声哭着。
那道伤疤,周抈没问出口的,再也问不了了。
没人会知道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没人会知道丁浩辰这两年的经历。
这些,都会埋没;直至,开云见日,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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