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宵头抵在浴室的墙上机械地撸动着。
他很久没有解决过生理需求了。他并非重欲的人,他开始疲于生计的年纪似乎要比他意识到自己需要自慰的时间更早。他没有那么多无所事事的空闲躺在床上,研究怎样的手法可以让自己延缓射精、增强快感。也没有那么旺盛的兴趣和精力,跟那些比他大好几岁的工友讨论哪里可以买到精彩的黄片、哪里可以“犒劳自己一下”。在成年之前,他甚至连怎样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他闭上眼,想着刚刚看到的池一奶油般的裸体和小猫般的哼叫,破碎地喘息着,很快射了出来。
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动情过。
水流一下子把精液冲刷进下水道,了无痕迹。
那之后池一没有再找他做过同样的事。她都没有再提起。
一切都恢复如初,似乎那天发生的事只是一场荒诞淫靡的梦。
是的。池一唯一的身份是他的妹妹。他们是彼此最后的亲人。也许她早已意识到那天的荒唐,所以表现像完全失去了那段记忆。只有自己还在时不时地想到、梦到、在梦里继续做背德的罪犯。
于是他又重新专注于为池一辩护。他带着工具箱去那些爱嚼舌根的大爷大妈家里,帮他们修理陈年老旧又不愿为之花钱的沙发窗框、打一些简易的橱柜,并且只收一些诸如苹果鸡蛋的小恩小惠以增进关系。
他们的对话渐渐从“李宵你最命苦了自己碰上天杀的一对爹妈又塞进来一个见都没见过的没用妹妹人善被人欺凭什么哇真作孽”,变成“我们哪里不待见她是她自己不出门躲在个家里你改天叫她来我们这里打麻将好了不会就学呀”。
一段时间后池一也找到了一个照相馆接待的工作。为表庆祝池一提议把家里里外外都清理一遍。重新刷了一遍墙,把破损的护墙板全部都换掉。装修以后的家确实变得像模像样,似乎是要迎接什么新生活般焕然一新。
同时,一份工作也意味着池一在南镇有了自己的交际圈。紧随其后的就是有人开始给她介绍对象。
当初李宵也常常被介绍相亲,但是对方不是嫌他家庭情况不好就是嫌他性格闷,久而久之好事者们就明白了李宵只是完成任务般走个过场,反倒不好意思再介绍了。
现在同样年轻的孤身一人的池一出现了,他们的红娘瘾重新作祟,似乎撮合一对男女是他们贫瘠生活的唯一满足。
那天下午李宵经过街边喜姨的棋牌室,被硬是拉着给了个大西瓜,对方还一个劲地追问池一怎么就来打过一次麻将、下一次什么时候来,让他叫一叫。
喜姨是附近出了名的热情好事,李宵想牌局多半也会变成相亲大会。一个喜姨、一个专干红娘的红姐、还有一个就是随机出现的某个相亲对象的长辈亲戚……池一站在李宵旁边靠着墙掰手指,描述得像是什么游戏队伍的角色搭配。李宵只低着头切西瓜,脸上蔓延开笑意。
池一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相亲对象的身上,挨个细数那些某厂某单位的某某某,依次挑他们的毛病。
每一点都那么巧合地是李宵的相反面。
李宵的嘴角渐渐放下来,被她说得心思流荡,一个没注意手上的动作切偏了,鲜血立刻渗了出来。池一吓了一跳,止了话头跑到房间里翻找创可贴。
其实李宵本不该愣在那里的,他的手受过很多次伤了,对应付这样的伤口理应是经验丰富。可是他就是呆在那里,任凭血流到案板上、西瓜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重复着池一刚刚说的话。
池一最终在自己的包里找到了唯一一个创可贴。她抓住李宵的手指冲洗干净、贴严胶带,然后扔掉了西瓜。
沉默流过他们之间。
“没关系。我把剩下半个切了。”李宵打破尴尬,“你出去吧。”
几分钟后他端着切成小块的西瓜出来时,客厅已经充满了奶香。
池一吃了好几个无花果,嫩红的果肉芳香四溢,夹杂着树枝的味道,新鲜清甜。
她舔舔嘴唇让李宵坐过来,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在他面前搅动那颗果实。
李宵无心再听进去。他想池一就是在一步步引他堕入陷阱,三番五次,戏弄着他,他的心也快变成那一朵充满怯意的花,春季就生发出来,在漫长的隐秘的、密不透风的压抑中已经蒸透了、熟软了。一旦剖开那个禁忌的果实,就可以得到那一滩成熟的爱意。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是他甘愿的。
她要引他,他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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