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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则在午间打过一次电话。
夏矜吃着饭,和他聊天,不过也只有匆匆十多分钟。
又去赶下一场近半小时车程远的时装秀。
好在今天除了天气好,连运气都不错。
不到四点提前下班。
然而夏矜刚发消息告知徐正则这个好消息,下一秒就收到通知,还得去赶一场after party。
派对在merveille现任创意总监在伦敦的公寓举行。
夏矜最喜欢各种派对,尤其是与同行们在一起的,有时候只是聊天时谈及某个话题,便会有无数灵感迸发出来。
今日却第一次觉得兴致寥寥,甚至迫不及待地盼望着早点结束。
却不曾想总监竟然在派对上,与他们商议其成品牌明年秋冬新系列的设计主题。
这样的场合,夏矜也不免多喝了两杯香槟。
好不容易加完班,靠在lolly肩上从总监房间出来,正要找手机给徐正则打电话,让他来接他时,外面客厅传来一阵乐曲。
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芭蕾舞剧,《胡桃夹子》第二幕中的《花之圆舞曲》。
小提琴是另一名来参加派对的女孩,夏矜不认识,而钢琴前的人正是岑风、
沙发挪开了中间的位置,一位芭蕾舞者正随着音乐跳动。
这是夏矜最喜欢这种派对的时刻。
她找了张沙发,和lolly坐下来。
静静地欣赏音乐与舞蹈。
受邀而来的宾客中,还有一名歌唱家。
舞蹈结束时,乐曲一变,钢琴音欢快了几分,和着优美动听的咏叹调和缓流淌。
夏矜沉浸其中,灵感突然降临,随便拿了纸笔,窝在沙发一角,听着钢琴和歌声画图。
一时忘了时间,等到琴声停下时,已经又演奏了好几首。
低头观察手稿,又在裙子一侧肩头的位置,添了两笔。
绘制了一只小小的黑色蝴蝶。
终于满意。
小心收好后,端来那杯刚才搁在旁边的酒杯,仰头喝完后,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客厅里还有人意犹未尽,盛情邀请岑风和另一位小提琴手再演奏一首。
夏矜推开阳台门,躲进去。
这才掏出手机,找到徐正则的微信,拨出去一通语音。
响第二声的时候,便接通了。
“喂~”夏矜喝了酒,音调也变得黏腻起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什么时候来接你的小宝贝。”
徐正则听到她的自称,语气含笑,低声问:“结束了吗?”
“还没有。”夏矜胳膊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不过我可以装作醉倒走掉。”
“喝了很多吗?”
“不多,就两杯。”
徐正则也不知信没信:“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夏矜一时忘了公寓的具体地址,回头想去找人,打开阳台门时,客厅里的琴声沿着听筒传到了电话另一头。
“怎么有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不是去参加派对吗?”
“哦,是岑风和另外一个人在弹琴。我们这是正经派对好不好,很文艺的。”夏矜找到lolly,问到了具体地址,报给徐正则,又高兴地与他分享,“我刚才听着他们演奏,还完成了一张设计图的草稿。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很厉害。”徐正则的语调顿了下,“今晚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夏矜语气一点儿也没有工作了一整天的疲累,反而兴高采烈,“我很喜欢这样的工作状态,今晚是这段时间感觉最开心的一次。”
徐正则已经换了衣服,坐电梯下楼,直到上车,也没有挂断电话,淡笑着听夏矜分享。
直到耳中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要走了?”
“嗯。”
“送你吧,今晚我没喝酒。”
“不用啦,我老公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徐正则开口打断他们似乎还要继续的对话:“矜矜,我马上就到了。”
“嗯嗯,我会乖乖等你的。”
通话到这儿似乎就该终止了。
徐正则却久久都没有主动挂断,直至夏矜那边掐断了连线。
他低声吩咐司机:“开快点。”
不到二十分钟,车便停在了公寓楼下。
不用上楼,远远的,徐正则便看到站在楼下的人。
夏矜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亭亭地站在夜色中。
她身旁只陪着一个人。
年轻男子的银白发丝,在幽暗的夜晚极为瞩目。
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两个人脸上都有笑。
在还剩二十米远时,徐正则便开口,让司机降速。
车稳稳停下来,没有扬起一丝飞尘。
夏矜从车子靠近的时候,便预感到这是徐正则的车。
等他推门下来,脸上已经洋溢起灿烂的笑意。
踩着高跟鞋迈下道沿,徐正则下意识伸手托住她的小臂。
夏矜仰头冲他笑:“你来啦!”
徐正则“嗯”了声,右手抬起按在她后腰,帮夏矜稳住身形。
拿掉她身上的外套,递还给一旁的男人,只轻轻颔首:“多谢。”
岑风等了几秒才接,那双介于蓝黑之间的眼中藏了一丝笑:“听她说,你们原来是家族联姻?”
徐正则只看过去一眼,“嗯”了声,垂眸脱下自己西装外套,重新为夏矜披好。
她看上去已经困了,搂住他的腰便贴进他怀里。
靠在徐正则身上闭上了眼睛。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他不再多待,握住夏矜侧腰,让她贴得更近。
抬眸淡淡地望向岑风:“需要送你吗?”
岑风转着手上车钥匙,扫过一眼男人揽着怀里女孩的手,扯了下嘴角:“不必,我开车了。”
徐正则便什么都没有再说,扶着夏矜上车。
她还不忘挥挥手跟朋友告别:“拜拜~”
徐正则从另一侧上车,握住她光裸的细腕,将手拉回来,掩在西装之下。
“不冷吗?”
夏矜转头,看见了徐正则的脸,冲他笑:“不冷。”
车子重新启动。
徐正则凑近了些,闻她身上的味道:“这是喝了两杯?”
夏矜笑着:“我们中国人的两都是虚数。”
说完想起更重要的事,去翻自己的包,找出一张叠起来夹在随身笔记本中的纸页,给他看。
“我今晚最大的收获!”
她眼睛很亮,有些期待地望着徐正则,像是在等待他发现什么。
可夏矜等了好久,他却只是说:“很漂亮。”
她有些失望:“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再仔细看。”
徐正则又瞧了一眼:“是你说听着岑风他们演奏时,画出来的设计稿?”
夏矜随口应了一句,等不到想要的答案,伸手去揉他脸颊:“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徐正则眸色淡了一分:“你是说岑风?”
“嗯!”夏矜不死心,提示到了算作弊的地步,指着那只停在裙子肩部的蝴蝶,说,“这儿!”
徐正则这才顿了下:“是蝴蝶?”
“是夜蝴蝶!!!”夏矜又生气又难过,“虽然我还没有认真地想好,夜蝴蝶应该是什么样的,但这条裙子的名字我已经定了,就叫夜蝴蝶,你说好不好?”
徐正则不由怔住,抬手调亮了车内的顶灯,仔细端详那只蝴蝶,这才又发觉,裙子背部设计图上,整片后背的衣料组成了一支振翅的蝴蝶。
他抬起头,忽地说:“矜矜,如果以后,你像这样跟我分享时,我依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猜到你的想法,需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才能知道的话,你会觉得无趣吗?”
“当然不会。”夏矜虽然还没消气,回答却毫不犹豫,低眸重新将稿纸放回去,“你如果说股票期权,讲对冲基金那些我也听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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