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茹暗自翻了个白眼,夏明轩视线暗示堂妹做好表情管理。
夏矜余光瞧见,也浑不在意,反正在长辈面前,嘴甜才是第一杀器。
夏国志准备的礼物很珍贵,是一条芙蓉石手串,很漂亮的粉色,中间还穿了个珊瑚佛头和佛塔,是乾隆年间的东西。
“是以前你奶奶留下的,现在送给你戴正合适。”
夏国志说的奶奶,自然是夏矜的亲奶奶了。
“谢谢爷爷,这太珍贵了。”她开心收下,给夏鸿声看了眼,算起来奶奶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了,夏鸿声摸了摸手串上的玉石,低声对夏矜道,“收下吧。”
又听夏盛说:“爸,上回明轩过生日,您给的礼物都没今天给侄女的贵重。”
夏矜和夏鸿声立马扫去一眼。
夏鸿声正要开口,却听夏国志面色肃然道:“这手串是以前矜矜奶奶的嫁妆,她嫁给我第二年,公司遇上危机,典当了这手串才让集团渡过危机。也是我对不起她,后来她走了,才找到买主,赎了回来。按你的意思,这东西我不该给矜矜?”
夏盛张口无言,讪讪道:“爸,我说笑的。”
“爷爷。”夏明轩亦及时开口,“您别生气,我爸就是随口一说,您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又怎么会跟自己的妹妹攀比这些。”
被大孙子哄了几句,夏国志的怒火很快消了。
老爷子最爱子孙膝下承欢的热闹,除了夏明齐,今天夏家的人都在,夏明茹撒了撒娇,哄着爷爷说自己的生日也快到了,讨要一幅夏国志收藏的字画,夏国志如今最喜含饴弄孙,没片刻,老宅又恢复一片其乐融融的画面。
夏鸿声趁机示意夏矜跟他走。
迈上楼梯,远离吵吵嚷嚷的说笑声后,夏矜立即问:“我的生日礼物呢,爸爸。”
夏鸿声回头冲她笑了笑:“这不是正要去给你拿。”
“是什么是什么?”
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来。
是远在另半边地球的钟情女士打来的视频通话。
夏矜立即接通,将夏鸿声也纳入镜头。
“妈妈!”
钟女士那边看上去还是夜晚,坐在灯光柔和的书房中。
“生日快乐,矜矜。”钟女士说,“吃蛋糕了没有?”
“中午吃,我好想你啊妈妈。”夏矜一顿,将镜头转向老夏同志,“爸爸也很想你。”
夏鸿声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摘了手上的金劳力士,才端着一副高冷矜贵的样子:“你那儿现在几点?”
钟女士说:“刚好零点。”
夏矜登的把镜头转回来,自己跟妈妈聊。
近况问了一通,才注意到妈妈眼下的倦色。
“是不是又工作到这个点了?”
“刚画完。”
“那妈妈快去休息,生日祝福我收到了~”
“礼物收到了吗?”钟女士问。
“什么礼物?”
夏鸿声插了句进来:“昨天快递送到的,我这正要上楼拿给女儿。”
“嗯。”钟女士便说。“去看看吧,我也困了,睡醒再和你视频。”
“好,妈妈晚安。”
钟女士笑了笑,“嗯”了声,再一次道:“生日快乐宝贝。”
视频挂断后,夏矜立刻迫不及待地推着老夏同志,要看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夏鸿声领着人到自己书房。
先把远渡重洋寄回来的礼物递给夏矜,在她拆开盒子之前,又喊停,递过去一样东西,非要夏矜先看自己送的礼物。
是两份文件,夏矜打开,一眼看到文件抬头,股权转让协议。
夏矜扫了一遍,夏鸿声直接把自己在夏氏集团10%的股权,以及自己公司15%的股权全部给了夏矜。
夏矜不由愣住:“爸,你给我我也不会管理公司。”
“谁让你管理了,放心,爸到时候肯定给你找好职业代理人。”夏鸿声说,“每个季度看看银行卡增长的余额就行了,别的都不用你操心。”
“谢谢爸爸,你对我真好。”夏矜立即狗腿地给老夏同志捏肩,又问了一句:“我能让徐正则帮我打理吗?”
夏鸿声:“不行!”
“好吧。”夏矜有点惋惜的样子,“都听您的。”
夏鸿声拧了下夏矜耳朵:“人家八百个心眼子你斗得过?被人骗了都帮忙数钱,怎么就没遗传我半点聪明?”
夏矜:“妈妈说我恋爱脑是遗传了你的。”
夏鸿声:“……”
一口气堵住,指了下钟情寄回来的东西:“别来气我,去拆你妈给你的生日礼物。”
夏矜慢慢地扯开盒子上系着的蝴蝶结,饱含期待地打开。
里面竟然是一本插画集,或者说绘本。
很厚很厚。
夏矜看到封面的第一眼,便认出来,画面的内容则是她还很小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去旅行时,在海边让一位路过的行人帮忙拍下的合影的插画版。
那年她应该才四五岁。
小小的背影,被爸妈一左一右牵着,望着前方蔚蓝色的大海。
是钟情亲手画的。
没有署名,但夏矜与夏鸿声都一眼认出来。
“是你四岁那年,我跟你妈带你去厦门,在鼓浪屿拍的照片。”
“嗯。”夏矜声音低了一些,“我在相册里看到过。”
那本相册一式三份,现在分别存放于他们三人身边。
夏矜轻轻翻开。
第一幅画,是她出生,妈妈抱着她,爸爸也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妻子和女儿。
又翻一页,是夏矜满月,被夏鸿声抱着,钟情坐在一旁,也不哭,那么小就知道朝爸妈笑。
再往后翻,半岁、七个月大学会爬时、周岁抓周、牙牙学语、第一次学会走路……
并不一定是整数的纪念日,有重要的时间节点,也有啼哭的寻常日常。
一百幅画,记录了夏矜二十四岁前所有美好的记忆。
夏矜眼眶湿润,珍而重之地摸着怀里的绘本。
抬眸时,才发现夏鸿声的眼睛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红了。
见她看过来,立即起身,什么都没说,带上门出去了。
夏矜含着泪笑起来。
她慢吞吞地继续翻页,绘本里的小夏矜,也一点点地长大,从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开始背上了小书包去幼儿园。
夏矜将每一页都认真看过。
那时候还太小,她的记忆很多已经遗忘,所以看得格外慢。
直到看到一页的插画上,绘制了爸妈带她出国去玩。
夏矜从时间线判断,应该是她六岁那年的冬天,和爸妈一起去欧洲环游。
她在特拉法加广场上,蹲着和一只鸽子聊天。
夏矜自己都记不得这副画面,在时间长河中遗忘之后,却在妈妈的笔下再次看见。
她看了很久,才翻下一页。
看到新画卷的第一眼,她便怔了下。
与前面所有色彩明亮欢快的画风不同。
这一页几乎有大半边,都是暗色。
昏暗无光的欧式建筑长廊中,戴着贝雷帽的小女孩推开一扇沉重的门,门内,有一只漂亮至极的蓝色蝴蝶。
整幅画面中,只有最中央的小女孩,和那只蝴蝶是亮色的。
夏矜愣了好久。
可是记忆中根本没有类似的画面。
她抱着绘本去找夏鸿声。
爸爸就在门外。
夏矜打开那一页,给他看。
“爸爸,这是哪儿?”
夏鸿声看来一眼,只顿了顿,便反应过来:“你忘了?这是你六岁那年我们去旅行,你差点走丢,我和你妈找了一夜,最后接到电话,在这个庄园才找到你。”
夏矜指着画面:“妈妈怎么画了我和一只蝴蝶?”
“你从小就喜欢蝴蝶啊。”夏鸿声沉吟片刻,“当时我们接到电话,那晚一直在下雪,警察说有人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带你去他家了。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一处庄园,不过很奇怪,里面只有一位主人,不过人家不愿意露面,我和你妈没见到,管家带你出来,离开前你又跑回去,跟救了你的人道别。当时就是推开这扇门……”
“我们没有看到救了你的那个人,你妈妈应该是用当时你跑回去找那个人的画面,把门里的人变成了你喜欢的蝴蝶画出来了。”
夏矜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我只记得我是在英国走丢的。”
夏鸿声说:“嗯,一个小镇,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好像是科茨沃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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