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轻叹一声,走过去,将牛奶放在桌上,问:“你跟矜矜吵架了?”
好一会儿,才听到回答。
“没有。是我惹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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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驰带着一摞文件到启明时,刚过饭点。
“给,你要的东西。”
“谢谢。”
“咱俩之间说什么谢。”季驰随手放在徐正则办工作手边,目光一顿,瞧见旁边的简餐,盒子都没打开过。
“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季驰打开瞧了眼,“都冷成凉菜了。”
“等会儿吃。”徐正则随口应了一句,翻开季驰带来的文件,“都在这里了?”
“嗯。”季驰坐下来,好奇道,“但你怎么想到要查徐氏的这几年的所有项目?还要我私下来,直接问你爸要不是更方便?我拿到的也都是最表面的东西。”
徐正则翻阅文件,一目十行:“我爸不会给我。”
季驰笑说:“他不给你给谁,徐鸣曜?人家天才科学家又瞧不上这些坐贾行商的东西。”
徐正则没答这一句。
季驰懒洋洋靠在对面的椅子上,助理送进来杯茶,他悠闲地喝着。
徐正则看来一眼:“你没事了?”
“都快过年了,我一老板还不能提前给自己放假了?”季驰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这么冷血,在你这儿坐会儿都不行?”
他手支在扶手上,打量地望着徐正则:“你最近怎么回事儿?”
徐正则没抬头,旋开钢笔,在文件某一页做了个标记。
“怎么了?”
季驰瞧着他这一副淡漠的神情,看谁都一个样,寡淡得像白开水。
他目光严肃了一分:“你是不是没发现,徐正则,最近你特像刚从英国回来那段时间。”
徐正则笔尖顿了顿,点在一个地方久了,墨水洇开,留下一个边缘参差的圆点。
“也不准确,比那时候好点儿,起码还搭理我。”季驰见他看过来,又补充,“这半年好不容易觉得你有点人气儿,怎么一个不注意,被谁回档了?”
话音落下,外面有人敲门。
助理推开:“徐总,您弟弟来了。”
刚说完,徐鸣曜现身:“哥,你忙完没有?”
没想到看到季驰也在,扫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季驰:“管得着么。”
徐鸣曜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转向季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季驰:“天啊,你终于看出来了?”
“你……”
徐正则开口打断:“你来做什么?”
徐鸣曜憋着一口气偃旗息鼓,把桌上的东西往前推了下:“妈做了点甜品,让我拿过来给你,刚好当下午茶。”
“还下午茶呢,你哥连午饭都没吃。”
徐鸣曜皱眉:“怎么还没吃?那哥,你先放下手上工作,我陪你去吃饭。”
徐正则还没开口,季驰又说:“你当工作说放下就能放下啊,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季驰,你有完没完?我没招惹你吧。”
“你的存在就是招惹我。”
“你……”
两人还要继续,桌后的人忽然起身,拿上衣架的大衣,谁也没搭理出去了。
“哥……”徐鸣曜先追上去,“你等等我,我还有事儿。”
徐鸣曜追上人才说:“妈说让我来喊你明晚回家吃饭。”
“明晚要加班。”
“那就后天。”
“应酬。”
徐鸣曜:“那等你放年假了总成吧?妈都给我下任务了,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拉回家。”
徐正则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徐鸣曜当他答应,笑了起来:“妈说周六下午想去泡温泉,我们一家人一块儿去吧。”
徐正则道:“答应了季驰周六下午和他去骑马。”
徐鸣曜回头,季驰朝他无害地笑了笑。
“那别的时间也行,周日?”
“其他时间我都有事。”徐正则说,“你陪着去吧。”
徐鸣曜失落了会儿,又让徐正则答应他过年期间陪他去才肯离开。
季驰望着离开的背影,评价了一句:“要不是长得像,任谁也看不出来,你和徐鸣曜能是亲兄弟。”
徐正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有反驳。
季驰瞥了他一眼,这个疑问在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我想不通,你居然对这个弟弟好像还不错,我光听我爸妈小时候在耳边唠叨过几次‘你看看你徐叔家的老二’这种话,都觉得烦得要死,连带着连他这个人也烦,你到底怎么受得了的?”
“他并未做错什么。”徐正则说,“其他的,我也习惯了。”
季驰过来勾肩搭背,笑着转换话题:“跟你说句实话,我烦他其实是因为初中暗恋的一个女生喜欢徐鸣曜,当初徐鸣曜都跳级去高中部了,结果她还眼巴巴地给人家写情书。天才的吸引力这么大吗?我学习也不差啊,好歹也是级草吧,结果人家一心吊在徐鸣曜身上,你当时在国外不知道,估计全校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你弟,大家都跟看不到他对人那股傲慢劲儿一样。”
徐正则脚步停了下来。
看他的目光微沉。
季驰松手,纳闷道:“怎么了?”
徐正则问:“我们算朋友吗?”
“废话,你要告诉我没拿我当兄弟我揍你啊。”
徐正则声音淡了一些:“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但鸣曜,其实他有很多好朋友,你如果你不跟他见面就呛声,他也不会对你傲慢,或许……你们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季驰皱了下眉:“谁他妈要跟他当朋友?”
“我是说,”徐正则只是微微顿了顿,“他得到那么多的喜欢并不奇怪,一个鲜活、热烈、耀眼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徐正则望了眼窗外。
雪早就停了,太阳出来了。
是个明媚的冬日。
“你是不是对你弟的滤镜太重了?”季驰循着他的视线,“看什么呢?”
“太阳。”徐正则说。
他摘了眼镜,又问:“你知道为什么冬天的生命这么凋零吗?”
“气候不适合生长呗。”
徐正则轻声重复:“是,气候不适合生长。”
他回寒山庄园时,时间还早。
方姨忧心忡忡地站在院子里的池塘边、
昨夜的雪早已停了。
徐正则走过去:“怎么了?”
方姨给他指:“你看,矜矜的这几条鱼,那条黑色都好久没游动了,我观察了半天,看上去就像……”
徐正则站在一旁,望着水里的那条黑色金鱼,的确没有动一下。
他问方姨:“矜矜有回来过吗?”
“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
徐正则便没再开口。
“这鱼可怎么办?”
徐正则好一会儿才道:“您去休息,不用管了。”
夏矜一夜未归。
第二天六点半,方姨做好了早餐,见徐正则还没有下楼,便去楼上敲门。
主卧没人应声,方姨等了会儿,拧开门把手,里面空无一人,床铺依旧整洁。
她又去书房,也没人。
还以为徐正则已经走了,却没想到在上楼打扫时,在露台看到一个人影。
“正则?”
当啷一声。
金属落地的动静。
徐正则弯腰捡起掉下去的东西,从沙发上起身。
竟然还是昨日回来时那身衬衣西裤。
“你怎么坐在这儿?”
方姨立刻上前,关上了露台敞开的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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