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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变调的琴声】2-8
    「你要我再相信你一次,我才付了这么多钱让你去比赛!结果呢?你自己说!」一个面容憔悴却难掩美丽的女人慍怒的吼着。
    女孩低头不语,双手紧紧握拳,右手心的银色项鍊深深刺入掌心。
    「你保证你可以晋级全国赛,但你现在拿了什么成绩回来?真的浪费我的钱!你明明知道光是照料我们的生活所需就快透支了,还硬要参加什么比赛!」女人仍旧破口大骂。
    「我已经够难过了!你――」
    「难过?我就不难过吗?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能力不足就不该逞强,什么梦想?先吃得饱再说吧!」说完怒气冲冲地走到钢琴前,盖上琴盖,铺上布。
    「你要干嘛?」女孩震惊的衝到钢琴旁,甩掉那条布。
    「我现在就要叫人来运走这台钢琴!我们需要的是钱!不是什么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妈!不行!你不能把它卖掉!」女孩哭倒在钢琴边,竭尽全力嘶吼着,「我求你!不要卖掉……」
    「我要你彻底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梦,语寧,脚踏实地比较实在。」女人说完便离开房间,手中那把手机的萤幕亮着二手钢琴店的电话。
    女孩无助的大哭,她的梦想没了,也失去了实现的机会。
    除非,靠自己的力量。
    失去比赛机会的这些天,我只要陷入沉睡,梦境就会不断回放着过去的种种挫折,越是想埋进心底的记忆,更越是常重映,我怎么也无法释怀手腕骨折的悲愤,重现的回忆如同火上加油,在燃起熊熊烈火的心中不断洒上更深刻的怨恨和无助。
    只在病房待了一天,我便浑身不自在,如同被囚禁的牢犯一样面临着各种乏味。
    陪伴我的只有梦醒后的后劲,不断轮回。
    「吃饭啦!快看我们今天帮你带了什么!这可是你妈熬煮超久的鸡汤!你要多吃补才会好起来!」
    我猛然抬起头,看着一对中年夫妇热情地走向隔壁床那位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不断嘘寒问暖,一丝苦楚从心中晕染开来。
    差点忘了,我是整间病房唯一一个没有人探望的病患……
    早上吃了护士好心给我的麵包后,我竟然完全忽视了飢饿感,现在已经傍晚了,看来我非得去地下室的商店街买点东西,为了我的手腕,我得努力补充营养。
    「我看你一直都没吃东西欸,你要不要吃一点?」隔壁床那个男孩突然转向我。
    忽然有人跟我讲话,我顿时脑中空白了一会儿,「什么?你说我吗?」
    「对啊,妹妹,你太瘦了啦!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刚才带来鸡汤的妇人浮夸地用担心的眼神打量着我。
    「不用麻烦的,谢谢你们!我现在正好要去买晚餐了。」我赶紧起身并不断道谢。
    妇人依然客气的关心着:「真的不用吗?要吃饱才能赶快康復。」
    「你家人都没来看你吗?你好独立喔!」妇人身旁的伯伯一语戳重我心中的痛。
    「嗯,他们工作比较忙。」
    「好了啦!爸,妈,你们不要再烦人家了。」隔壁床的男孩终于开口,果然还是青少年比较理解青少年的思绪。
    「什么烦?我们在关心人家馁。」
    「谢谢你们的关心,那我先去买饭囉。」抓紧时机,说完我便赶紧逃离现场。
    一离开病房,我松了一口气,不知是修了什么福分才能遇见这么友善的一家人,不得不说,我真的很嚮往那样和乐融融的家庭。
    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似乎只有在我还没有记忆的童年时光里出现过而已,从国小开始我对父母的回忆,只有满满的吵架、纷争,还有爸爸的外遇,爸妈离婚。
    但也就是因为对家庭的麻木,我才能心无旁鶩的练琴。
    「孙语寧?」
    我驀然抬起头。
    「林焕宇!」我已经差不多和学校脱节了,没想到在哪都能遇到他。
    自从他帮我找到钢琴,我对他不太友善的第一印象便转正了,自从他帮我搬了那箱书,我便将他视为朋友,自从他特地溜到保健室给我一杯热可可,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便仅次于俞恬和鑾瑛,毕竟,跟我交情甚佳的好朋友其实没几个。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没想过会在医院这种地方遇见你。」接着他的视线落在我包扎着的右手,「你的手还没康復?还没出院?」
    「呃……因为我拖了几天才来开刀。」
    「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这有点说来话长。」我笑了笑,「那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在工地受了点伤,缝了几针。」他耸耸肩。
    我迅速扫视了他的全身,在手臂上看见一个长条形伤口,有几处缝合过的线头,看上去怵目惊心。
    「那看起来超痛的,还好吗?」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还好,应该比你好多了,看到你的手反折时,我真的彻底感受到那有多痛。」
    现在回想起来,实在不堪入目。
    「欸,我有个问题,这才是真正的你吧?」
    「什么?」他愣了一下。
    「和在工地遇到你那次比起来,这两次和上次的态度真的差很多。」
    他一派轻松的笑了几声,逗趣地说:「我那天只是希望你快走,谁会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工地打工?第一次在工地遇到认识的人,有点来不及反应。怎么?你为这件事想很久吗?」
    「对啊,想满久的,你其实是很阳光的吧!」我用力点点头,独自呢喃:「怎么你们都有两种性格……」
    「我们?还有谁也这样吗?」
    「姜井衡。」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我简单描述了一遍他闯入我家那天的际遇,而他显然也和我一样摸不着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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