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一肚子坏水的国舅爷龚忱,真心实意为皇帝着想的温湛是绝不会劝他扩充后宫的。
倒不是他不明白这么做的好处,而是温大人素有一样优于旁人的本事——善察人心,胸存悲悯。
恪桓还是皇子时就与他在信中表明过,龚纾是他此生挚爱。弱小的皇子看上权势滔天的首辅千金,会得罪爱女如命的龚肃羽,得罪御前红人的蓝鹤,甚至可能会惹父亲永嘉皇帝猜忌厌弃,他都知道。
但他选龚纾。
温湛就没再劝他,情爱一事,十人里八九人是想不开的,易地而处,他温湛能想开么?他自己可是连儿媳妇都挖空心思勾上床的扒灰御史,谁不比谁痴情?
小桓桓爹不疼娘不爱的,是个可怜娃,当初温湛这个先生不忍心逼他,如今小三儿当了皇帝,温大人还是不忍心为难他。言官们和龚忱的这种“忠心谏上”、要皇帝施展神威睡满三千个女人的奏疏,他是不会写的。
唉,专宠就专宠吧,他的小哑巴如果当了皇后,他也专宠,蓝鹤当了皇后,龚老头也专宠。老婆这种宝贝,贵精不贵多,多了也消受不起。
今日他千防万防,还是被龚肃羽和蓝鹤摆了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死老头子不是个东西,蓝鹤也是!就数她任性娇纵,皇帝的话也当耳旁风,仗着家里男人权大,在天子脚下玩她的快意恩仇,虐杀皇亲贵胄。
“莺儿,你能想到那个娇滴滴的阿撵杀人时能把人撕碎,扯出脊骨,心肝肠子撒一地,这边一只手那边一条腿,人屠夫杀猪都没她这么糙!要像她师父,一叶封喉,干净利落,也不用我们去拼尸块捡肠子什么的,那才叫真高手。”
他晚上回家,吃晚饭时照例给灵堂里的老婆各夹一筷子菜,一勺米饭,然后叽叽歪歪把白天受的冤枉气诉说给她听,骂龚肃羽,骂蓝鹤,骂梁剑星为了睡龚家二儿子把锦衣卫指挥使干成了龚家的护院总管,骂方峻老奸巨猾隔岸观火不作为,骂柳宾元狗腿子看到龚肃羽和耗子见到猫一样没点出息。
完了还要抱怨皇帝死脑筋,早点让下面人操作一番,把哥哥恪枢给定罪咔嚓了,至少能保住皇室威严,哪里会搞到如今的尴尬境地。
“老三还让我问是不是蓝鹤,是不是又怎样?难道他一个老婆奴还能砍了他岳母吗?!今日被这群混账气伤了心,汤也不想喝,委屈莺儿了,明日爹爹亲自下厨,给你做你爱喝的竹荪丝瓜汤。”
他把一尘不染的灵位又仔细擦拭一遍,抱在怀里发了一会儿呆,活着的时候老婆有两个又大又软的奶儿,现在只剩一块冷硬木牌子。
那么久了,他还是过不去,就算一个人吃饭冷冷清清,睡觉孤孤单单,只要假装她还在,就会稍微好受些。
也可能更难受。
不忘记她,就没法再娶,就只能在被窝里和五姑娘玩。心爱的娇妻活在他脑中,被他藏于人前云淡风轻的笑容里,到夜深人静时,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她丰乳细腰,活色生香,凶巴巴地拿小拳头锤他,最后被他啃得体无完肤,捅到哭爹喊娘。
“你这样阴魂不散的,爹爹我得打一辈子光棍,绝子绝孙,孤独终老。”
抱怨了所有人,临睡前还要抱怨死掉的老婆,总之都是别人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