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院科研楼的三楼是肿瘤科研究室,她在这个地方度过了研一、研二。
一转眼,她已经二十五岁。
研三第一学期期末的时候,她的第二篇一作论文得到了反馈意见,只有个别地方需要修改,不需要再次进行实验,她跟李选商量过,确定一月中旬可以完工。
她也打算这个寒假给自己放个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个月。
今年平安夜这天,小松在实验室里改论文一直改到下午六点。
这时其它人已经早早离开实验室去过平安夜了。
她刚一出门,风雪迎面而来,小松裹紧围巾,手缩在袖子里,一路小跑到公交站。
因为下雪,今天的圣诞氛围更加浓重,路边的商店都贴上了圣诞老人的海报,挂上具有圣诞气息的铃铛。
小松觉得街景很漂亮,拿出手机,打算拍一张。
这时她发现有一条老周的未接来电。
小松逢年过节都会和老周联系的,当然,她不会以为老周打电话给她是因为平安夜的原因。
她猜想是成州平爷爷的事儿,小松回拨了电话,没多久,电话被接通。
“喂,小松啊。”老周说。
小松说:“周叔,我刚才在等公交,没有听到手机响。”
老周说:“没什么事,就过节问候你一下。”
小松笑了:“您也过平安夜吗?”
老周的话卡在嗓子里。
小松说:“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老周说:“这真是个不情之请,小松啊,是这样,我们有个同事出了点事,明天要在你们医院做个眼科手术,他情况有点特殊,伤的有点重,但我们最近工作出了点事,别的同事没法去照顾,他家里也没人,明天手术后,你能不能帮忙去看一下?”
老周越说越为难,“其实就是看他手术顺不顺利,他还有别的伤,现在生活不能够自理,一个人在医院,我们都不放心。”
小松看着刚刚被自己擦干净的车窗逐渐起雾,她的心也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始终,灰蒙蒙,冷冰冰。
“周叔,你说的这个同事,我认识么?”
“成州平,不知道,你还记得他吗?”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昨天不小心多更了一章,今天加更。
过年请七天假可以吧
第49章
两个月前,成州平拿到了闫立军亲自贩毒的证据,交易当天,缉毒警察收缴了一百公斤毒品。
闫立军当晚就逃回老家,他老家在云南深山里,没有通向外界的交通,想要去那个山村,只能徒步。
成州平一直跟着他,最开始闫立军怀疑过他,但这场交易,成州平全程没有参与。
他把目光锁定在武红身上。
在老家躲避的时候,闫立军还不死心,想着出去后东山再起。
这年,闫立军已经快七十岁了。
成州平也佩服闫立军这人,他是真能折腾。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身边就他一个,到现在,逃命都有一帮人跟着。
一行人在山里一躲就是半个月。
这座大山和外界完全隔绝,成州平没法送出信号,他一直在等机会,终于等到他们的日用品消耗尽了,必须去县里采购。
成州平让别人下车去采买,他在车上迅速把把位置发给老周。
但他怎么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在阁楼看到武红。
武红和闫立军大概刚干完一场,头发乱,眼睛红。
成州平装作意外地样子,“小五姐,你是怎么过来的?”
小五看了眼闫立军,“闫哥,我十六岁的时候就跟你了,我和他,你说谁更有可能出卖你?”
成州平扬起下巴,忿忿不平说:“小五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跟闫哥这些年,哪一回闫哥出事不是我在前面挡着?”
“刘锋,这是你车吧。”小五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张图,“之前杨源进交易被抓,你说你在山里躲了一个月,为什么你的车会出现在贵阳火车站?”
四年前的事,成州平以为不会有人翻开。
但这照片是四年前的,武红现在才拿出来给闫立军看,说明她和闫立军之间也有隔阂。
成州平说,“当时我在别人家借宿,车借给人家了,小五姐,这都四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现在才提起?”
闫立军瞥了武红一眼,又看向成州平,“刘锋啊,闫哥不是不信你,但这次货丢了,咱们还没来得及找出问题在哪。”
闫立军回忆了一番“刘锋”这个人的背景。
但他其实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警方做的背景,能让他查出来就怪了。
成州平说:“咱们平时做事,不留叛徒,你要是不信我,一枪了结了我,也别让我受这侮辱了。”
他知道闫立军只有一把□□,里面根本没有子弹。
闫立军思索了半天,跟武红说:“小五,刘锋是我救命恩人,他要真的是警察,我也认了。”
他嘴上这么说,当天晚上,就让那几个混混拿刀来捅成州平的被窝。
成州平打倒了几个混混,对方有凶器,他被从肋下捅了三刀,绑起来。
那些人开始折磨他,他们拿棍子敲他,拿污水灌他耳鼻,用刀戳破他眼睛。
成州平发现他们留了后手。他们的目的,只是逼供,而不是要杀了他。
这就说明闫立军也没法肯定他是不是警察,他只是通过这种手段逼供。
成州平赌闫立军不会杀他,七年时间,闫立军在他身上也下了成本,那么刚愎自用的人,不会相信自己最后相信的人是个警察。
卧底侦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是被抓住了,死也不能认。
云南当地警方找来的时候,他被倒吊在房梁上,那群混混拿污水一遍一遍泼他。
闫立军老家地库埋了几十把土枪,他用武装反击,被警方当场击毙,武红自首。
他的眼球形态保住了,但还要进行外伤性白内障摘除和人工晶体植入的二期手术。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眼部情况出现恶化,省医院专家建议转院去首都做手术。
小松接到老周地电话,他还没开始做手术。
本来老周是打算一直跟着的,但现在是年底,过两天元旦假期,正是队里急需用人的时候,一边是工作,一边是同事。
找小松帮忙,也是万不得已。
小松回到宿舍,是晚上七点,室友都去平安夜聚餐了,她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快过期的面包,她撕开包装,一下一下麻木地咬着。
手机嗡嗡一响,她以为是老周,看都没看就按了接听。
听筒里传来蒋含光一贯吊儿郎当的声音,“下班了吗?”
“嗯,刚回宿舍。”
“平安夜没约会么?”
“没有。”
“你吃什么了?”
“面包。”
“你太惨了吧,这样,晚上我叫个厨子到家里来,给你补补营养。”
小松说:“谢谢。”
“你打车过来,还是我来接你?算了,我就多劳动一点,过去接你吧,今天晚上肯定不好打车。”
小松根本没听进去蒋含光的话。她把面包包装袋一揉,丢进垃圾桶里,“谢谢,但是不用了,我今晚有别的事。”
蒋含光因为工作的原因,隔三差五就得去附院科研楼,他和小松的生活几乎融合在了一起,对小松的生活社交了如指掌。
小松上研究生第一天就决定要读博士,所以研究生时期她拒绝了很多无聊的社交。
平安夜她不可能有任何约会。
蒋含光问:“是不是你妈那里出什么事了?”
小松摇头,“不是,下次有机会跟你说,今天晚上谢谢你的邀请。”
她挂断电话,套上羽绒服,跑出宿舍楼,大雪纷飞,她差点摔了一跤。跑到西门,她拦了十分钟,还没拦到车。
她向路口方向看去,车灯像是一双双信誓旦旦的眼睛,紧密盯着她。
现在打车过去,肯定得堵车,而步行去医院,也就二十来分钟时间。
在这二十分钟的距离里,小松想,幸好她等了。
这四年里,只要她有半分动摇,今天就无法毫无阻拦地去见他。
她跑到医院住院部十楼,头发都散开了,她的头发、眉毛、眼睫毛,全是湿漉漉的。
护士台的护士看到她,惊讶地说:“你怎么成这样了?”
小松灌了满嗓子风,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
护士给她端了杯热水,“你慢慢喝。”
小松摆了摆手,声音嘶哑地问:“1020的病人醒着么?”
“哦,刚给他换导尿管的时候还醒着,他刚转进来的,明天要做眼部手术,是你认识的人啊?”
小松点头,“嗯,我认识他。”
护士突然小声问:“你怎么认识这种人?他身上有好几处骨折,眼球听说是被人捅了,像是打架斗殴的伤,看上去不像好人。”
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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