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十六岁了,她才十岁。
「辛蝶!」卞闻圣叫住那个刚从外头衝进来的小个子,外头正下着大雨而她竟然连把伞都没撑的就衝进来!
辛蝶在心底咕噥着,被抓到了。只等停住脚步等着挨骂、挨打。
唉,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总之自从自己出院之后,那个奇怪的哥哥摇身一变就变成了自己的褓母大哥,一天到晚管这管那的害得自己一点自由都没有。
爸爸说这个哥哥是好人会好好照顾自己,又说他很忙不能够成天看着自己所以让大哥哥来照应,而妈妈呢?她总是回家拿钱而已,她心情好时会摸摸自己的头,她心情差时连理都不理人。
「你没带伞跑去哪里了?」口气不是很好的问着,难怪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没见到她的人,原本以为她转性了在楼上做功课看电视,没想到是跑到外头去了!
「我…我去隔壁家玩。」吞吞吐吐的说着话,垂着脸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鞋子不敢随意乱瞟。
「从隔壁跑回来全身会湿成这样子吗?」手拉了拉她溼答答的衣裳,还在滴水呢!这叫做去隔壁家刚玩回来?请问她所谓的隔壁是指在地图上台湾隔壁的大陆吗?
敢情她把自己当成跟她一样只有三岁大的智商?咦,等等,这个只有三岁智商的小个子会对自己撒谎了!
自己是该放个鞭炮庆祝她终于学会了另一项人生必备的生存技能,还是该好好的揍她一顿要她以后不敢对自己撒谎呢?思考一秒鐘后他决定选择后者。
「说实话!不然小心你的屁股了。」
语带威胁的低沉磉音很清楚明白的表示着,自己再不说实话到时候可不是一顿打就能了事了。
「我…我去书局了。」
下午利用他在洗碗的时候偷溜去的,那时候天气好得不得了,没风也没雨的,谁晓得等她看完书后外头的大太阳竟变成了风雨交加的画面,虽然也想在书局里等到雨停再衝回家,可是那雨似乎真的是跟自己做对一样,不但没有稍稍停歇的意愿还越下越大,不得以自己只好从书局跑回家啦。
本来以为算好时间这时候卞哥哥会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饭吧,谁料到他竟然会在杂货店前面坐镇!
「去书局?怎么去那么久?」卞闻圣还在怀疑她所说的话。
「我在书局里把书看完才刚要回家外头就下雨了,我本来打算等雨停了再回来,可是…」
「可是雨不但没有停止还越下越大,对不。」
「嗯嗯。」连忙点头如捣蒜般的抬起头看着他。
他好高呀,这两年自己很努力吃东西了还是比他矮好多,看着他一直抽长长高的而自己的身高好像一直没有变过,搔搔溼答答的头发,其实一直很想问他,他要是这样继续长高下去会不会比天还要高啊?
啪,他伸手重重地拍了下她的头。
「痛呀。」她赶紧用手捂住被打的地方,那地方刚好是两年前的伤口呢。
「废话,不痛的话我打你做什么?」卞闻圣口气不是很好地继续说道:「现在,上楼去洗个热水澡。」等她洗好澡还有事情得问问她。
「喔。」垂下头缓慢地爬上楼梯,唉,有点想念以前那个一个人的日子,要去哪都没人管,可是有卞哥哥在也不错啦,起码妈妈不在时他可以煮饭给自己,好过以前的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看着辛蝶有些吃力的爬上楼梯,卞闻圣摸摸下巴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就这样子长不高了,她比她八岁时才高了五公分!自己这两年都长高了十五公分,不管怎么看她老是一副号称一○五的身高一点都没长高过,以前她有一餐没一餐的吃饭才会长成这样子,现在自己也很尽责地让她三餐温饱了怎么还是长成这样子?
有些无奈地摇头,卞闻圣想要拉上杂货店的铁门准备上楼去瞧瞧辛蝶顺便煮晚饭,也好,反正在自己家里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的现在全跟这小个子一起吃了。
想起那个寂寞的家卞闻圣的脸迅速变的极冷,彷彿走进冰库一样,望了望外头的大雨有抹嘲弄的笑浮现在脸上,隔壁脚踏车店的老闆正好走了出来看外头的雨抽着烟。
「现在正是梅雨季节啊,难怪会下大雨呢。」脚踏车的老闆这么说着。
「是啊,现在是梅雨季节了。」难怪一天到晚的都在下雨,下得自己都厌烦了。
「我记得你叫…叫什么闻圣的,是不?你的姓在台湾很稀少我老是记不住。」老闆嘴里叼着烟手指着卞闻圣似乎真的很努力的想忆起他的姓氏。
「你叫我阿圣就好了,姓什么不重要。」卞闻圣不认为一个姓氏而已会有什么重要性。
最后老闆还是放弃了,指着天说道:「我刚刚看到你照顾的小孩子从外头跑进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啦?」
哦,原来是怕发生虐童事件啊,哼,还当老闆怎么这么有兴致跑出来看雨勒。
「她说她去书局看书结果回家的时候就下雨了,我刚叫她去洗个澡。」说完将外头放糖果的架子拖进屋内准备关上大门休息不做生意了。
这间杂货店自己本来是不打算经营的,毕竟也不该由自己接手经营才对,刚来时自己确实没有兴趣,但他发现一项很有趣的事情,辛蝶的母亲很好赌,她一赌博就会好几天不回家睡觉,而往往那几天家里除了一堆要卖的杂货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啦,问题来了,这时候辛蝶要吃什么?
于是,他很认命的被这家人给凹下去,除了当褓母之外还要兼顾店!
没办法,谁要他欠人家一条命!
「啊,我想起来了。」老板突然拍脑袋手朝卞闻圣指了指叫道:「你姓卞!跟那个前一阵子老是出现在电视上从英国来的有贵族血统的卞姓商人是同样的姓!」
卞闻圣的脸上有抹气恼更有抹难以解读的思绪,随便地朝老闆应了声便用力的将铁门拉上,留由下有些错愕的老闆喃喃唸着:「这小子在不爽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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