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白将曲晓惜从凳子上扶起来,女生浑身使不上什么力气,身体重量基本都压在他那头,导致鼻尖萦绕的都是她身上甜淡的体香,还有手心摸到女生肩膀的柔软触感。
“曲晓惜,出校门恐怕需要假条,不然就得给老师打个电话,你再坚持会儿。”
他一边扶着曲晓惜缓慢地往多功能教室后门挪,一边从口袋里拿手机。
后门突然被猛得推开,门把手撞击在墙壁发出“砰”地一声响,教室里还有其他数学小组的同学,他们来就是学习讨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这边,现在巨大响声吸引了大家。
霍勋站在后门的门口,双手插兜,虚掩的后门是被他踹开的,宽阔高挺的身影遮住了教室外投射进来明晃晃的光线,朦朦胧胧的像吸光的黑洞。
他在半明半暗之中,神情格外晦暗幽戾,目光滑到靠在别人肩头上的曲晓惜,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这是生病了?
霍勋浓黑眉头轻抬又皱起,迈步走到季遇白面前,他个子比季遇白高,莫名给人压迫感,再加上圆寸头露出清晰如刀锋划过的轮廓,更显桀骜不驯。
直接探手摸上了曲晓惜的额头是滚烫的,还烧得不轻,想将人拉过来贴在自己身上时,遇到一股阻力。
季遇白搂紧曲晓惜的肩膀,清冷的目光注视着霍勋,他当然知道他是谁,年级最跳最引人非议的刺头,可数学小组里成绩虽高低不一,但再差也是好班的尖子生。
霍勋是学校风口浪尖上的混混人物,认真读书的没几个会想跟他裹在一起,曲晓惜看起来文静内向更不可能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季遇白将人拉至他的身后护着,“同学,我要带她去看病,麻烦你让开!”
霍勋眸光生刺,眼里戾气乍现,他看着曲晓惜病得不轻的样子本来就烦,绷着腮帮,两块咬合肌凸出颊颏线,狠相必毕露。
他是颗坏掉的果实,脑子没什么道德底线以及半点行为约束,自童年到青少年该被修剪整理掉的那些恶劣根系无人打理,开始生长缠绕进岁月土壤里,在叛逆的青春期疯狂开花结果。
霍勋灌满力气的拳头挥出,重砸在季遇白的脸上。
“我天!我今天见到真的了。”
“霍勋真的好敢!”
“快去叫老师啊,这么打下去怎么行?”
季遇白后退了好几步,连带着推倒了几排桌椅,“哐哐当当”的声音敲击着曲晓惜的耳膜,让她清醒了不少,呆愣地站在中央。
她傻了。
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不知道引起这场纠纷的根源是什么,是因为她吗?为什么?
她想上去拉帮她的同学,又看到霍勋凶戾的模样,怕他再次出手又引起轰动,在学校动手打人是很难收场的。
她挪步子站在霍勋的前面,男生逆光的长长身影罩在她的身上,让她也觉得压力重生,她抓住了他蛮劲暴露着青筋的手臂,“霍勋,别打了,我头晕,好晕好晕”
“去医院,走。”他冷冷四个字让曲晓惜又逐渐意识模糊。
再次清醒不少的时候,曲晓惜的手背上已经被护士扎针打好了吊瓶,坐在急症室的椅子上听着周围进进出出的病患喧闹的求诊和等待,阖着眼皮忍受高烧带来的一系列难受反应。
她是被霍勋背过来的,他跑得很快,校服被风兜着猎猎作响,她在他的后背上像个颠簸的麻袋。
这一幕应该没有被太多学生老师看到,因为那是选修课上课时间,但是霍勋打人的这件事就不一定了,一定会被大范围传播。
“喝粥。”
递过来的汤勺盛满了热粥抵在她的嘴唇上,曲晓惜别过了脸,她不太想跟霍勋讲话,至少现在不想,但还是礼貌回了一句,“不太想喝。”
“不喝粥怎么补充体力,医生说你还低血糖,张嘴!”
粥被硬塞进她的嘴里,咸咸的,曲晓惜看向霍勋,他挺大的块头单膝蹲在她面前,吹着下一勺从医院门口的摊位那里买回来的瘦肉粥,热气氤氲着他的眉眼,缓和了不少他平时的生人勿近。
挺陌生的模样。
他们两个除了在酒店做那种事情以外,平时毫无交流,晚上打车回家连眼神对视都很少。
省略掉所有初次青春期男女生接触的懵懂和忐忑,青涩和试探,滑入另一个成年世界才有的极端。
曲晓惜都有些习惯了,她甚至有时候会委屈地想是不是只能被这样对待了。
她垂下眼轻扣着固定针头的胶带边缘,“霍勋,我一会儿给我舅妈打电话,她会过来陪我的,你先回家吧。”
其实曲晓惜的舅妈这个周末跟几个闺蜜一起报了一个市区的周边游,今天早上就走了,她生病也不可能叫在县城里的林秋上来照顾她,只能扯谎说这周末不回去看看行不行。
霍勋烦躁地将粥往旁边空的位置上随意一放,有些暗压不发的恼火,湛黑眼眸里情绪看不真切,“你管我在这里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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