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的猫:“……”
褚西岭听着舱门里面又开始循环响起的凄厉猫叫,冷静地想,等他们吃完饭回来后,这房间可能就不能要了。
因为这猫实在太能拆家了。
一件衣服根本不可能锁住它。
但猫实在叫得太让人心碎了,褚褚西岭迟疑道:“这样关着……真的没关系吗?”
李妮妮:“听过熬鹰吗?”
褚西岭:“……听过。”
李妮妮脸上冷酷无情:“那我现在就在熬猫。”
褚西岭:“……”
但仔细想想也对,这只猫如此野性难驯,如果不尽快驯化,等到时候猫下了船,没几天就会因为伤到人类,被派出所或城管抓起来进行改造教育。
但是……
褚西岭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一定要在我们的房间熬猫吗?”
李妮妮:“哦,我故意的,我觉得这个船舱太闷热了,把门关上后就不通气,刚好让它把门挠穿,搞一个通气孔出来。”
褚西岭:“…………”行吧。
褚西岭和李妮妮赶到集合地时,正好碰到饭点。
王大爷正面色慈祥地一刀划破一只胖头鱼的肚子。
只见那条胖头鱼“噗噗”地在砧板上挣扎了几下,肚子就像漏了气一般干瘪下来。
而王大爷片下一片血淋林的鱼肉,和蔼地递给李妮妮:“妮儿,多吃鱼养胎啊。”
李妮妮:“……”
就在这时,鱼桶里的另一条鱼仿佛受不了这种惊吓和委屈,拼命扑腾着从桶里跳出来,不巧刚好跳到王大爷的砧板上。
下一秒,只见银光一闪,王大爷手起刀落,那鱼已经身首分离。
众人:“……”
杨朵朵端着盆站在李妮妮身后,感慨道:“我愿称之为《曾经鱼也想过一了百了》。”
何马生冷声道:“别说鱼了,再吃几天这种玩意儿,连我也想一了百了。”
杨朵朵顿时习惯性呛声:“你还需要想?之前宋娇娇活着的时候就和我说过,大小姐找到你们的时候,你、妮姐、武太郎三个人,就在结伴集体跳海自杀。”
她指的是李妮妮、武太郎、何马生三人一起掉下悬崖的事。
当时所有围观的保镖,都以为李妮妮他们三个人是集体殉情,一时还大为震撼,纷纷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甚至最后还讨论起了他们三个人,谁是攻,谁是受,谁在上,谁在下。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妮姐必然是总攻,而另外两个可能是可攻可受、自攻自受。
而更有同道中人者,甚至开始想象起了李妮妮被夹在中间,前后一边一个的日本风场景。
毕竟妮姐缺乏作案工具,再强大的人,也有为爱做零的时候嘛。
而褚西岭则慢慢侧头看向李妮妮:“你还跳海自杀?”
李妮妮:“……”
不是,这明明是何马生拉着她和武太郎两个人跳崖好吗?
这锅关她什么事?
李妮妮在大佬沉沉的目光中,默默把屁股往一边移了一点:“这是误会,我没有自杀。”
褚西岭的神色稍微缓和。
然而杨朵朵诧异道:“不对啊,宋娇娇还和我说,集体跳海是妮姐带头起哄的……他还说你们三个之前就是为了殉情,才会一起落进大海。”
何马生:“殉、殉情?”
褚西岭则更加冷峻地盯着李妮妮。
李妮妮:“……”
不是,宋娇娇到底都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戏!
“我们没有自杀。”
武太郎被“三个人殉情”的诡异爱情故事震惊片刻后,立刻帮李妮妮解围。
“落海后还是妮妮救了我。我们不是殉情,而是冥冥中注定的伟大友谊,就像马克思和恩格斯一样真挚和坚定。”
“严格点说,我也不是自杀,我跳海是为了找到一个人。”
何马生抽出一支从舰艇里翻出来的六十年代的雪茄,大概是之前驾驶员留下的,梁朝伟一般忧郁地叼在嘴里。
“大家都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今天就和你们讲个真实的故事,省得你们老觉得我眼光这么差,妮姐就算了,居然还能和武太郎殉情。”
武太郎感受到了冒犯。
而何马生沧桑地吸了一口烟,诉说起了从前。
“说来你们不信,我有一个朋友,曾经是挥挥手就能让金融业抖三抖的a股大亨,却因为欠债30个亿,被仇家债主追到海边悬崖上……正好那天有个游客乱扔垃圾,把香蕉皮扔在了那里,他不小心一脚踏空,就掉下去了。”
“他以为自己死了,结果一睁眼……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换了个世界,还是一个游戏中的世界。”
何马生这故事离奇得和起点大男主穿书文似的。
杨朵朵平时闲着最喜欢看这类小说,见他又开始抽烟,一时忍不住催更道:“然后呢?”
“然后,发现穿书的那刻,他欣喜若狂,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债务——”
何马生叹息道:“却发现他这具身体的原主,欠债300亿,不仅被国家列入失信人名单,还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何马生:“所以明白吗?就算飞机不失事,我也是要跳海的,因为我要去海里找回他,只有星辰大海才配做我们男人的归宿……”
何马生满目沧桑地抬头。
就对上众人“这人是不是喝酒没吃花生米”、“没个十级脑瘫说不出这种话”的眼神。
何马生:“……”
王大爷试探道:“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何马生顿时像被踩了脚的公鸡:“……不是!”
杨朵朵蹙起眉:“可不是你说不过去啊?你不就一天到晚自封金融大亨么?而且除了你,谁能那么脑瘫,因为一块香蕉皮丧命?”
武太郎忽然道:“不对,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妮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到他的时候吗?当时他就在悬崖边上唠唠叨叨地说我们都不懂他……他还说我们都是纸片人土著。”
当时何马生跳崖前,说的原话就是——“你们不懂!你们都不懂!你们这种纸片人土著,根本不懂我的哀愁!”
纸片人?李妮妮望着手里的鱼,若有所思。
杨朵朵笑了一声:“真的,我以前挺讨厌你的老何,但现在我好想给你递支笔,这么离奇的故事,不写在网文里实在是可惜了。”
何马生:“我说的都是真的!”
杨朵朵:“好了好了,是真的是真的。”
何马生:“……真的是真的!”
杨朵朵他一副较真的样子,愣了一下,态度忽然变得小心起来:“……不是,你以前是不是有什么双向情感障碍,或者妄想症什么的?朋友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啊,等出去以后我给你介绍个医生,特别靠谱。”
何马生:“……”
何马生愤怒地甩开雪茄。
他连鱼都不吃了,推开桌子站起,冷笑道:“没错,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
“但我也必须说,你们,可真是一群活在虚假世界中而不自知的可怜虫。”
“我并不在意你们相不相信我,反正等靠岸了,我们就会分道扬镳。”
“既然这不是真实的世界,那么就无所谓真理和生离死别。既然你们都不是真人,那么也无所谓自由意志……又怎么可能有人能懂我的哀愁?”
何马生愤然离席。
带着自己无人能懂的哀愁。
又因为自己的鱼还没有烤好,走之前还不忘端走了王大爷的鱼。
惨遭劫掠的王大爷:“?”
何马生路过李妮妮的时候,武太郎扯了扯李妮妮的衣服,示意她离这个神经病远一点。
但李妮妮却觉得那句“这个世界是虚构的”,仿佛一瓶夏天的藿香正气水,一下子冲开了她所有的毛孔,让她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何马生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之后,众人旋即一齐望向李妮妮:“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自杀?”
——她?
李妮妮举着鱼被大家看愣了:“我……我真的不是想自杀,我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众人:“……”
这种明摆着敷衍人的鬼话,以为他们会信?
但既然她都这么明显的敷衍了,其他人也不好继续问。
至于褚西岭没有放过她,鹰隼般的眼睛攫着她,李妮妮往后缩了一下。
褚西岭:“你和武太郎之前认识,关系很好?”
李妮妮:“不认识。”
褚西岭垂着眼皮看着她:“不认识,却约着一起从飞机上跳海?”
李妮妮试图解释:“不是,我们是刚好在海里碰上。。”
“你知道达玛岛附近的海域有多宽吗?”
褚西岭语气玩味。
“你们是第2天才出现,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你们在海上漂浮了一天一夜,是吗?”
李妮妮:“……是。”
褚西岭:“北印度洋的海水流速并不慢,你和武太郎在海上漂浮了24小时,期间还经历了涨潮和退潮,却能在如此广阔的海域中恰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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