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岩也懒得分辨,用菌丝绑住他们的手脚,拉开店门,直接将两人丢了出去。
外面雨还未停,两人倒在雨地里,像两条虫一样扭动着,喉咙里发出近似于“杀人了杀人了”一样的惨叫声。
洛岩走到店门口,手指轻轻一动,撤掉菌丝,半眯着眼,脸上挂着点儿笑:
“本店以后不欢迎两位。”
“现在,麻烦滚远一点。”
说完,他完全不给老油条们开口再骂的机会,直接让菌丝把他们丢到了10米开外的街对面。
这种油虫,不敢再过来正面挨打,却也不忘再跳脚大骂一番,以显出自己的本事。
而这瓢泼大雨,完全掩盖了他们无能狂骂的声音,只会让他们声嘶力竭狼狈不堪。
从头到尾,时凌渊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但如果非常地观察,会发现他的瞳孔里,闪出了一点点亮光。
这亮光是如此微弱,以至于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它的存在。
洛岩重新关好门,并没有特地去跟时凌渊解释什么,而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指示着小机器人清理地面、收拾碗筷。
他自己则回到厨房,把挂面下进了锅里。
真是的,都耽误人家煮面了。
没一会儿,阳春面做好了。
宽汤细面,汤头鲜美,葱香浓郁。
时凌渊低头看了眼这碗面条,喉咙无意识地滚了滚。
“吃吧吃吧,面条就是刚出锅最好吃,冷了软了就完全不是那个味道了。”
洛岩捧着自己那碗加了个煎鸡蛋的阳春面,笑眯眯地坐在了时凌渊面前。
但时凌渊依然没有立刻动手。
他抬头看着洛岩:“你刚刚把那两个人丢出去了——不担心他们以后回来找茬?”
洛岩自己已经嗦了一筷子面到嘴里了。
他把面条吞进肚以后,笑着道:“不怕。”
“时先生,你放心。”
“对于这种老流氓小流氓,我还是很有底气的。”
时凌渊的眼神微闪:“……底气?”
洛岩笑着道:“嗯,我有‘异能’啊!”
“我刚刚把他们丢出去,也是用的异能哦。”
虽然洛岩现在并不讨厌时凌渊,但他可没有和这人交代小蘑菇来龙去脉的打算。
毕竟,谁知道时凌渊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时凌渊听到这里,笑了一下,也没再问。
他低头挑起一筷子面条,慢慢往嘴里送。
……这个,这个味道……!
这是怎么做到的?
碧绿的葱花洒在浅棕色的汤汁里,宛如春天爬在篱笆上的豆蔓,满满都是春日的气息。
小麦那种特有的,混合了阳光气息的麦香,被完完整整地保留在了细细的面条里。
时凌渊慢慢咀嚼着,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人管这碗面,叫“阳春面”。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再做任何无谓的停顿,只是快速而优雅地吃起来。
片刻之后,面条、葱花、汤水,全都没了。
碗底干净得泛光。
时凌渊看着空荡荡的碗,这才回过神来:
我……?
我吃光了?
我把一个人类煮出来的,平平无奇的一碗面条,吃光了?
他抬头看着洛岩,眼神里多了一丝茫然。
这边洛岩正捧着碗喝面汤呢,完全没有注意到时凌渊的目光。
等洛岩放下碗时,时凌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淡然,带着一份天然的闲散。
洛岩看着时凌渊面前的空碗,笑眯眯地问着:“好吃吧?”
时凌渊的眼角微微弯了下:“好吃,谢谢。”
他顿了下,又道:“多少钱?”
洛岩也笑得眼角弯弯:
“这是你陪我在吃晚饭,我怎么可能还收你钱呀。”
时凌渊又怔了下,这次唇角扬了起来:
“这样噢。”
“今天,谢谢你了。”
洛岩摆摆手:“一碗面而已,别客气别客气。”
时凌渊道:“我不是说面条……”
洛岩心里知道时凌渊是在指刚才的事,便道:“都是小事,你别介意。”
他想了下,又道:
“我要是不管啊,他们还会当我这里是个方便谈下三路话题的地方,保不齐将来还在这里嗨聊,反倒把其他真正吃饭的客人都吓跑了。”
“所以,其实和你没啥关系。”
洛岩说这话的时候,时凌渊只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眼里像是带着点儿笑意,又像是没有。
待洛岩说完,时凌渊点了下头,道:“原来是这样。”
洛岩很郑重地点头:“嗯,确实是这样。”
时凌渊没再接话,只是将目光转到收银台后方的柜子上——
那里,摆着“宇宙第一馄饨店”的儿童简笔画。
时凌渊道:“很有趣。”
洛岩这下有些脸红了。
他其实向来不吝于和别人提到自己的梦想,提到孤儿院里其他小朋友们的美好祝愿,但不知为何,听这人这么一说,他就莫名其妙有些……慌。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啊,那个啊,那个是小朋友们送我的,我很喜欢,我也想把这个当做目标,就摆在那里了。”
时凌渊立刻注意到了洛岩的动作,也看到了洛岩泛着红的脸。
他轻轻一笑,道:“我是说,画上的你,打扮得很有趣。”
这张简笔画上的洛岩,穿着身小西装,戴着规规矩矩的蝴蝶结,看上去彬彬有礼煞有介事。
不知为何,洛岩脸更红了。
“那个啊……”洛岩解释着:“那个是,小朋友们喜欢看我穿上这种管家装,和他们玩儿管家少爷的游戏。”
“所以,所以就画成了这样啦。”
“噢……”时凌渊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他抬起左手腕看了下表,又看了下外面:“雨停了,我准备带小统回去了。”
洛岩站起身:“嗯,我送你。”
时凌渊微笑道:“不必。”
洛岩便帮着时凌渊开了门。
临出门时,时凌渊侧过头:“那个酒酿圆子……什么时候还会再有吗?”
洛岩先一愣,随后笑着道:“明天就做新的,三五天总能好了——啊,不如这样,周日我去散步的时候,给你和小统带一些过去?”
时凌渊的眉目完全舒展开了:“好。”
很快,时凌渊的轮椅就飘向了街角的一辆黑色大车。
洛岩也没再看,回店里开始收拾起来。
片刻后。
方才那两名老油条,精疲力尽地走在街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商量着改天一定要找个方法,让那个小老板好看。
一辆黑色大车从他们身边快速驶过。
两人都不以为意,更不会去想车里到底坐的是谁,继续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其中一人突然道:“x你x的,今天要不是你非要去吃什么馄饨,我能这么倒霉?”
另一人跳起来回骂了一串,意思是如果不是你先盯上那个轮椅男,两人也不会这么惨。
就这样,本来已经骂街骂得力尽神衰的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对骂。
两个男人,互相问候对方的下丨半丨身,骂得唾沫星子四溅,骂得喘不过气了,走不动路了,嗓子嘶哑得说不出话了,也还在互骂,互挠。
至于最后两人会骂成个什么样,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周日。
上午。
凤凰城上空。
一架世界政府的飞空艇,停在了那形如神鸟的云团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