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几人调查完草原的隔天,剧组就传来通知,他们该往下个点前进。
由于最近戏份,主要是拍摄盗墓小队一路冒险的过程,为求连戏,这次换场依旧不脱草原区域。
虽然心中对这次案子已经有底,可未免还有帮兇,妖怪们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打算多观察两天,看有没有机会钓到其他疏漏掉的共犯。
在此之前,逢生剧组还得面对好一阵子,疑似会进行服装仪容突击检查的投资人们。
这日,避开工作人员忙碌的时间,赖悦禎等人确认剧组在新点搭好帐篷,各部门作业进入收尾阶段,才知会导演一声,再次前往打扰。
他们刚抵达,立即有眼尖的工作人员认出,主动上前引着他们往其中一顶帐篷而去。
「导演交代过,几位到剧组的话,直接带你们去找她就好了。」
脸颊给烈日晒得烧红,工作人员替他们拉开帘子,指着帐篷内部说:「导演就在里面看回放,几位请。」
诚如工作人员所言,等他们与带路的人道过谢,进到安置不少台机器与萤墓的帐篷时,导演正窝在导演椅上,反覆播放其中一幕先前拍好的片段。
见她眉头紧得能夹死蚊子,老妈子穆玟睿想关心,又得顾忌自己在外的严肃形象,只能硬梆梆迸出一句:「碰上困难了?」
这话配上他的神情语气,跟抢劫的歹徒也没差多少了。
果然,导演被他的语气吓得一哆嗦,顺着动静扭头看来时,脸上还写满惊恐。
见到来人,她才拍拍自己的胸口,故作镇定说:「没有,只是草原的部分快结束了,离开前我在检查有没有需要重拍的部分。」
要承包部分草原拍摄不是容易的事,不但申请过程垄长,租金更是流水似在花。导演想想就肉疼,事后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场景没拍好去而復返,才会在转场前,谨慎确认草原部分没有疏漏。
「原来如此。」与其他人一样,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薄南背脊挺直,神情认真,过分正经的模样,让导演备感压力。
明明眼前的人,不若他身边另一名男子身形高大,说话更是缓慢温和,怎么就那么慑人呢?
坐在导演身旁,薄南疑惑目光淡淡落下,吓得导演禁不住跟着端正坐姿,「你们要走了?」
马上回答,只差没站起来鞠躬敬礼,导演说:「草原部分已经拍得差不多了,接着就要到另一个城市了。」
闻言,薄南若有所思,手指敲打扶手,半晌才问,「下一个地点很远吗?」
像是面对教导主任的模范生,导演问一句答一句,完全不敢呼拢,细节全吐得一乾二净:「满远的,基本跟这边一样,都是要事先预约的场地,事后不方便再去,必须要一次拍完,所以我们会待上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前面这位是位假投资商,导演绞尽脑汁,就想展现自己每分钱都花在刀口上的抠门精神。
面对薄南的严肃神情,导演自觉表现良好,战战兢兢等了老半天,就发现对方突然站起来,偏头对她笑了笑,「谢谢,导演辛苦了。」
大抵是被长生公关担当的流氓脸虐过一轮,导演完全没想到自己能从投资商这里得到笑脸,不由愣了。
褪去投资人的身分,被眾人喊作头儿的青年,外貌在她眼中丝毫不逊于影帝连宥。
皮肤白皙,五官精緻,薄南笔直纤长的眼睫毛下是一双幽黑的眼,平静无波时便分外诱人,又何况沾染笑意,闪动星点光彩,更是让人挪不开目光,往往不自觉跌坠里头。
他的手指修长,抵在剧组简陋的折叠椅扶把上,愈发衬出彷彿瓷器的温润透白,叫导演看得两眼发直,却捨不得错过这景象。
莫名红了脸,她有些狼狈,结结巴巴,正想回:「哪里。」,一旁的赖悦禎就突然一脸不快地站起身。
动静还不小,板凳被她撞得失去平衡,往后一砸,足够吸引全部人目光。
也不例外,薄南将注意力全转到她身上,低哑的嗓音透出温柔,满溢叫人沉溺的宠爱,「怎么了?」
浑身一僵,赖悦禎怔愣半晌,才挫败的说:「没什么,只是脚有点麻,站起来紓解一下。」
怎么了?
她也想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已经知道薄南有一个放不下,逃不开,经过漫长岁月仍旧放在心尖上爱怜的人,为什么还是管不住自己?
胸口发闷,赖悦禎在看到导演盯着薄南发呆时,心头极其不快,下意识反应就是站起来打断一切。
但凭什么?她根本找不到自己能叫导演,不要用那种眼神锁住薄南身影的理由。
不论是以一个员工,又或是一个来执行任务的人,无论站在哪种角度与立场,看见薄南和导演交好,进而套出更多话,她都该支持不是吗?
安分守己,不要忘记自己到底进长生的初衷。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呼喊,让赖悦禎不该细思下去。
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总被薄南的关切目光掌握心跳速度与思绪,甚至有些被她刻意忽略的念头,在别人同样注意到他的好时,禁不住惶恐难安,再次翻涌浮现。
喜欢。
她喜欢他。
喜欢那个能带给她安全感,能无条件信任她,能在她迷茫时坐在家门边等她回来,能在她寒冷时立刻送上外套……拥有温柔笑顏的那个妖怪。
人类不该喜欢妖怪。
赖悦禎却喜欢薄南。
情不自禁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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