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莫要再逃。”
他气势凌厉地朝她走来。
那织着金边的罩靴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罩靴上绣着的麒麟张着血盆大口,正对着苏吟儿吐着凶悍的獠牙。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如同堕入地狱。
寮房里燃着香薰,味道不浓,寥寥青烟从褐色的炉顶里徐徐升起,朦胧了他俊美立体的五官。
她怕得牙都在抖。
“陆满庭,你放我离开,放我离开!”
面前的人脚步一顿却没停。
他冷嗤,周身的气息变得沉闷压抑,目中带着凉薄的笑意。
他一把扣住她小巧圆润的下巴,用了些力道,近乎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后槽牙咬得死死的。
“这种话,吟儿今后莫要再说,我不喜。”
他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金色的锁链,约莫一尺长,细细的,不重,却坚韧地紧。
他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暗沉如黑夜的眸子涌着病态且阴鸷的猩光。
苏吟儿瑟缩的双肩剧烈地颤抖。她躲无可躲,水冷冷的眸子晕满了害怕。
“不要锁我,不要......”
陆满庭不理。
他沉沉一笑,修长的手指捉住她的一只脚腕,握在掌心迷恋地把玩。那纤细皓白的脚腕,软弱无骨,似乎他轻轻一掐,便能断了。
那苏吟儿未曾注意到的地板上,放着一盆尚还有余温的热水。热水的旁边,是他亲手为她褪去的白色足袜。
那是她在迷迷糊糊贪睡的时候,他留下的痕迹。
他满是爱慕地亲吻她的脚腕,一遍一遍,全然不顾她的抗拒和挣扎,虔诚地似在品尝美味,恨不能那白嫩的脚背上全是他啃咬过的斑斑红痕。
“吟儿的这双脚,最近很不听话。”
他利索地用锁链困住她的双脚,试了试锁链的韧度,在锁链和脚腕之间比了比,似是很怕伤到她,又在反复确定她真的逃脱不了。
他扣住她企图扑打他的双手,望着她梨花带雨的容颜,说出来的话像是烙印般印在她的心头。
“吟儿答应过,要一辈子同我在一起的,怎能说话不算话呢?”
他起身,高大的身形笼罩出巨大的威压。她抖成了风中飘零的落叶,他却多情又霸道地凝视着她,神色怡然。
他贪恋地抚摸她乌鸦鸦的黑发,叛逆的眉眼、莹润如脂的粉颊、染着泪滴的精美锁骨......停在那隆起的腹部上时,他的大掌微微颤抖,周身的阴寒瞬间消失殆尽,动作变得温柔且缱绻。
“吟儿最近气着了,情绪不稳定。待你日后想通了,我再解开。”
他浅笑着,俊美的容颜一贯的昳丽多姿。他用绢子轻拭她脸颊上的泪滴,却被她嫌弃至极地拍开。
“陆满庭,我已经不爱你了,不爱你了!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你让我走,求求你,你让我走!”
他的身子很明显一僵,深邃的眸刹那间闪过万千情绪,全是苏吟儿读不懂的情绪。汹涌的怒气说来就来,却又很快被他掩下,那起伏不断的胸口似在强烈隐忍着什么。
“撒谎,”
他扣着她后颈的力度忽地发紧,紧得让她恐惧,吐出的每一个字符颤抖地厉害。
“你爱我的。做梦都忘不掉的人,如何不爱!”
他忽地倾身朝她吻上去,似一只被惹急了的凶兽,将她抵在木板上,狠狠地欺压碾磨,似在证明什么,强势地迫使她接受,不许她有半分的闪躲和逃离,将她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抗拒悉数吞下。
带着惩罚的意味,他故意吻得她喘不过气,故意惹得她热泪连连,直到她快要溺死在他的禁锢里,他才喘着粗气松开她,与她亲昵地额头相抵。
“还在生气?气我不该送你入宫?气我哄骗了你的身世?”
美人儿不堪重欺的唇儿被咬得红艳艳的,柔美身姿在他怀中剧颤。
她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的,无暇的藕臂因没有力气撞在他的心口上,软绵绵的。
许是他的话刺中了她,蒙着迷离霏雾的美目渗满了泪水,执着地不愿瞧他,浑身凉透了,痛苦地瘫在他的怀里。
那双掌控惯了人生死的大掌托住她,强迫她迎上他的视线,近乎用一种压迫的口吻同她说话。
“气我也不许逃!”
他心中所有阴暗的想法被撩拨地溢出来,昔日清冷的外表在这一刻毁之殆尽。
他瞳中阴狠,粗鲁地撕碎她单薄的衣裳,将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通通撕碎,踩在脚下狠狠地碾磨。
他霸道地将她翻过来,压在竹帘半掩的窗边,一只手掐着她雪白的后颈,另一只手抬着她隆起的腹部。
窗外,无数支利箭和暗卫隐在黑暗中,漫天的夜雨下,肉眼可见的地方全是他绝对的控制。
他呵呵一笑,声色却暗哑,尽情散发着和平日里不相符合的蛮狠。
“想带着朕的孩子去哪?普天之下都是朕的,你逃得掉么?”
他一口咬住她雪白的后颈,似一头咬着猎物的恶狼,便是利箭刺在心口上也绝不放手。
那白嫩细腻的后背,是一道又一道结了疤的鞭痕。
那些耻辱的鞭痕,被他轻轻吻过,泛起不受力的红痕,像是绝美的花儿肆意地绽放。
他一字一句,覆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吟儿便是死,也只能是我的人!”
言罢,他似发了疯般,多年来病态的心思让他容不得她有半分的退却。他再也不克制多日来的思念和痛楚,强势且霸道。
苏吟儿羞耻的泪水蔓延过粉颊。
夜太黑,她竟也看不清前方的出路和希望,无论她怎样谋划,也逃不出他狠辣的五指。
她落着泪凄楚地闭上了眼睛。
云层将最后一抹月色卷入天际。细雨不断,夏风带着丝丝凉意,拂在苏吟儿面上,却拂不走她被迫的娇喃。
他不禁笑着,亲热贴在她的耳畔,咬着她娇嫩的耳垂,吐出的每一个字符像是从沙砾里滚出来的。
“吟儿这般欢喜,怎会不爱我?”
他深邃的眸似暗沉的夜,爱怜地亲吻她,无一不是温柔。
窗外雨声哗哗,伴着夏日的晚风拂在她的脸上。
她想起四年前的过往。
四年前,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而他是驰骋沙场、年少成名的少年郎。
漠北的冰冷河畔,是他将受伤的她救起,让她没有任何疑惑地相信他,却不知一切都是处心积虑的谋划。
月色不浓,残月隐在树梢。寂寥的夜幕下,万物蛰伏,偶有受了伤的雀儿在林中乱窜,惊起一片片无根的落叶。
苏吟儿不染是非的眸再没了往日的天真与光彩,唯有哀怨和恨意在心头疯涨。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在京城皇宫里的无数个梦魇,那些老皇帝带来的伤害,全都拜他所赐。
她戚戚然闭上眼。
他却全然不知,热切地环住她,近乎魔障般在她耳畔呼喊她的名字。
“吟儿,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第83章 心死
尼姑庵后院的寮房, 质朴的白色蚊幔里,两个人儿痴缠在一起。
不远处的角落里,缕缕香烟从青铜色的孔雀香炉里徐徐升起, 旁侧的地上是被撕成碎片的华丽裙裳。
窗外的夜正浓, 黎明前的天是最黑的。
两名同行的御医垂首立在前院廊下良久,听得房内动静渐停, 皇上已唤过三次水,有侍女进去收拾过屋内的残局, 才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走进。
房内处处是暧i昧的痕迹, 便是仔细打整过,强烈的男子气息依旧弥漫。
窗棱上隐隐留下的抓痕, 皱巴巴的竹帘、被扯断了的金色玉带、随意丢弃在木桌上的软垫......便是同为已成家的男子, 也臊得不敢直视。
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掌仅撩开蚊幔的一条缝,捉了一只皓白纤细的手腕出来。
“有劳二位御医。”
两位御医不敢怠慢, 恭敬上前号脉。
遮得密实的蚊幔内,陆满庭拥着怀中剧颤的苏吟儿,爱怜地在她白嫩的额头亲了又亲, 安抚似地不断轻抚她的后背,将她额间淋漓的香汗悉数吞下。
六月的天气本就炎热,加上身上薄裘裹得严实, 苏吟儿睡得迷迷糊糊的,本能地想要推开滚烫的他,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娇软的美人儿低垂着长睫,长睫上氤氲着浓浓的水雾, 不安地轻眨, 似是痛苦。
陆满庭却似完全不在意, 魅惑若桃花的眉眼很是怡然,修长的手指勾了她额间的一缕湿发,绕在指尖悠闲地把玩。
“如何?”
两位御医拱手:“回皇上的话,娘娘和小皇子一切安好,就是......”
蚊幔内的气息骤然沉了下来。
陆满庭深邃的眸晦暗,望向两位御医的眸光阴沉。御医慌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继续往下说。
陆满庭把玩着乌发碎发的手一顿,须臾,敛下骇人的凌厉气势,正色道。
“接着说。”
两名御医后背生凉,手心满是冷汗。
“娘娘身子娇小,胎儿长得过好,恐生产的时候艰难。但凡事也有例外,若是娘娘骨骼清奇,也未必会比寻常女子遭罪。”
陆满庭如山的剑眉紧蹙,大掌覆在苏吟儿隆起的腹部上。刚怀孕的时候瞧不出来,现下月份大了,孕肚较寻常女子更为明显,只是齐襦裙宽松遮住罢了。
陆满庭的声音极冷:“可有破解的法子?”
两名御医:“可破宫取子。”
所谓破宫取子,是指产妇在难产的紧急情况下,不得已破开腹部取出胎儿。可寻常女子哪里受得住这些?一般接生的稳婆更没这能耐,御医们也只在书上看过,并未实际操练。
医书上记载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案例,也鲜有母子平安的。多数是小的保住了,大的没几个月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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